夜晚,万籁俱寂,月满无云,给大地上的万物镀上了一层银灰色的光芒。
月光透过薄薄的窗户纸透进了屋内,让这精致的屋子又明媚了几分。
吃过晚膳过后,阮芝坐在桌前看了会儿书就熄了灯。
清荷今夜负责守夜,就睡在隔间的软榻上,这一整天忙碌下来,她早就已经精疲力尽了,现在一粘床就有些昏昏欲睡了。
屋内睡在大床上的阮芝也睡的非常不安稳,额头上沁出层层细汗,柳眉微蹙,如青葱般的玉指正紧紧的揪着棉被,朱唇显得有些灰白暗淡,时而蠕动一下,像是在说话,可是却没有任何声音。
梦里,凌乱的场景如走马观花一般纷至沓来,一时是她与薛允怀的过往美好种种,他笑的温柔备至,对她倾情呵护,可是转眼他却笑的肆意,嘲笑她像个傻子一样可笑。
丞相嫡女阮芝和齐安侯府世子薛允怀的亲事人尽皆知,可是到处都在传阮芝德行有失,骄纵任性,世子薛允怀整日受她折磨却无法,阮芝根本就不配嫁进齐安侯府。
很快,薛允怀就上了门,当场将阮芝说的一无是处,还带了很多人来相府看热闹,说是她阮芝一直对他纠缠不休,他要退婚她也不肯,如今叫这么多人来就是让他们作见证退了这门婚事的。
阮芝很想质问,很想立即解除和薛允怀的婚事,可是那些人根本就不给她任何机会,咒骂声和污蔑声层出不穷,她的反驳和解释是如此的苍白无力。
而始作俑者薛允怀却冷若冰霜,仿佛变成了她从来不认识的另一个人。
“阮芝,你不过是仗着丞相嫡女的身份张扬跋扈罢了,骄纵无理,面型丑陋,若不是有此身份,你以为你配和齐安侯府的世子订婚么?”
“你以为我真的喜欢你么?你在我眼里不过是个无知又可笑的可怜虫罢了,阮芝,你不配!”
你不配……
“不……不是……不是这样的……”
阮芝刷的一下睁开了眼睛,梦里的人事统统消失不见,阮芝只觉得眼角湿润,心口处一阵绞痛,呼吸粗重,脸色如纸一般惨白。
一侧首,阮芝便瞧见一道人影正站在在床边,她不由得心中一紧,身子紧绷,定睛一看才发现是清荷。
原来是清荷照常来查看她的情况,没想到她额头满是汗水,紧紧的咬住嘴唇,嘴里还时不时呓语一声,她连着叫了好几声都叫不醒,这才一直在床边照看着。
见她醒了,清荷赶紧倒了一杯水,上前扶着阮芝坐了起来,“小姐,你怎么了,刚才是不是做噩梦了!”
阮芝只觉得有些头疼,嘴巴也干的很,顺手接过水喝了才缓过劲来。
“没事,现在什么时辰了?”
如今天气昼长夜短,早上气温还低的很,外面已经有些微微亮了,但看不出时辰。
清荷麻利的找了件衣服给阮芝穿上,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说道,“应该已经卯时了!”
左右也睡不着了,又出了一身汗,阮芝干脆起床梳洗了一番,换了身衣服。
昨夜下了一阵雨,今日清晨有些朦胧清冷,马车行进在有些湿滑的路面上,发出轱辘的声响。
阮芝正坐在车里假寐,昨夜她做了一夜的噩梦,睡的很不好,所以才想着出来散散心。
今日出来,阮芝还特意带了活泼些的玉梅,两人都跟着坐在马车里,只是一个深情担忧,另一个却容光焕发。
玉梅还好心情的时不时挑起马车帘子往外看,对路上的风景亦是赞叹连连,还拉着清荷一起叽叽喳喳的说话。
有了玉梅这个活泼的丫头,阮芝只觉烦闷压抑的心情都好了很多,遂也随她们去了,还时不时听听她们的闲话,整个人的心情都好了些。
很快就到了街上,阮芝带着两个丫头去了常去的首饰店看了看,买了些东西就准备回去了。
阮芝和清荷这才刚出店门,就看到去买点心的玉梅正站在街边和人争吵,阮芝不由得微微蹙眉,赶紧让清荷过去把人叫回来。
清荷三步并作两步快步走了过去,和玉梅说了几句,看起来脸色有些不好,但还是拉着玉梅离开了。
三人上了马车,玉梅忍不住把刚才的事情说了出来,“小姐,那些人居然敢说小姐的坏话,奴婢是忍不住才和她们吵了几句。”
从玉梅的口中,阮芝才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大体就是一些不入流的话,但都是针对她的,她越听越觉得震惊,脸色也有些惨白,心中已然明白这都是薛允怀特意找人散播的流言蜚语,就是为了败坏她的名声,以此来达到退婚的目的。
这一切简直和梦中的一模一样,阮芝想着就觉得心中越发冰冷,她从前真是瞎了眼,怎么就看不出薛允怀的人面兽心?
想到那天在相府发生的一切,阮芝就差点咬碎了一口银牙,她阮芝可是自愿和薛允怀解除婚约,他薛允怀为什么还要散布这些留言,难道他就真的这么想毁了她么?
好,既然你不仁,那就不能怪我无义了!
“回府!”
回到镀上,阮芝直接去了阮清晏的书房,并把今天在街上听到的事情告诉了他!
“岂有此理,她们居然敢如此败坏你的名声,我这就进宫请旨,彻查此事,绝不能让你受这等屈辱。”
阮清晏也是爱女心切,一听到这个消息差点拍坏了书桌,当即就要进宫去请旨,然后再找齐安侯府要个说法。
“爹,您先别急!”阮芝赶紧拉住阮清晏,她爹什么都好,就是在她的事情上容不得沙子。
阮芝知道阮清晏的性子,赶紧表明了自己的打算,“爹,咱们现在没有任何证据,不管走到谁那里都是说不清的,不过这个亏咱们也不能吃,绝对不没丢了丞相府的面子。”
他们虽然没有证据证明是薛允怀设计的,不过丞相府的见面不能丢,不然以后不仅是阮芝的婚事,阮衡的婚事也都难了。
“既然他们做到这一步了,咱们也不必留情面,应该由我们先一步退婚,那么主动权还在咱们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