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人怕混人,混人怕疯子。
郁知秋这会就跟个疯子一样,砸赵家院子,扔赵家柴火,最后一锄头砸破院子里的大缸做为结尾。
院子里那口大缸是赵老婆子准备腌酸菜用的,才买回来不久。
缸被砸破,赵老婆子心疼险些哭出来,嘴里碎碎叨叨念着:“疯了,疯了,刘川媳妇疯了。”
郁知秋把锄头砰地一下剁在瓦缸碎片上,眼神冰冷地盯着吴氏和赵老婆子:“我是疯了,被你们欺负疯的。”
“刘川死得早,我好不容易把孩子拉扯大,谁要是敢动我的孩子,我豁出命去也要报仇。”
“你们最好祈祷二毛没事,你们家赵大树也别让我看见他落单,否则我可说不定什么时候又会发疯。”
赵老婆子和吴氏被唬得不敢再说,刘川媳妇手里有锄头,还胡乱发疯,一锄头下去可是要死人的。
“都围在我家门口干啥?”
“爹,咱家大门倒了。”
门外传来赵家男人们的声音,赵老婆子和吴氏如同找到主心骨,也不害怕不哆嗦了。
婆媳俩挺直腰杆,狠狠瞪着郁知秋,企图用眼神往她身上扎刀子。
“嘤嘤嘤……,老头子啊,你们可回来了,再不回来咱们这一家子老小就死在别人锄头下了。”见到赵老头,赵老婆子一改方才的撒泼行径,夹着嗓子边说边抹眼泪。
一把年纪的老太太,说话还跟小媳妇一样,嗲声嗲气的。
郁知秋难受得咬紧牙关,嫌弃地挪开眼,好辣眼睛,看了眼睛疼。
院子外看热闹的村民表情也是十分有趣,不少人偷偷顺了顺胸口的气。
赵老头子弯着腰走进院子,浑浊的双眼闪过一丝精光:“别胡说,大家都是一个村的,什么死不死的,刘川媳妇动了手,该赔钱赔钱,咱不能冤枉别人要杀人,这会不兴乱说。”
郁知秋闻言挑了挑眉,不由打量了一番赵老头子。
小老头长得干瘦,肤色黝黑,驼背弯腰,眼神飘忽,不像是个和善人。
老头子算盘打得响,一上来不说其他,只提郁知秋打烂赵家的东西该赔钱。
损坏东西赔钱是天经地义,赵老头子只提这个,村民们不会觉得不对,反而会说赞同他说的话。
赵老婆子不愧是赵老头的枕边人,两人的想法是一致的,开始叭叭叭叭说起郁知秋如何行凶损坏赵家的东西。
婆媳俩一唱一和地告着状,直把郁知秋说成从山上下来的土匪,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院子里那被砸破的大缸突然变成了赵家的传家之宝,是赵家异常珍贵的物件。
赵老头子听完,叹了一口气,假惺惺道:“刘川媳妇,不管咱说咱们都是一个村的人,你有天大的理由也不能这样打上门来。”
“我们家男人多,你们家弱的弱,小的小,两家真打起来肯定是你们家吃亏,刘川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我不想仗着人多欺负你们孤儿寡母。”
“这样吧,院子砸了我可以不计较,可这缸和门,你得赔钱,我不占你便宜,该是多少就是多少,一个铜板我也不多要。”
赵老头子一番话说得漂亮,看热闹的村民已经有人劝郁知秋同意赵老头的办法,真打起来刘家母子打不过。
赵老头笑得和善,郁知秋却是看清了他伪善面容下的坏心肠。
郁知秋指着碎成块的大门,嘲讽道:“赵叔,你老人家说话含含糊糊的,一点不真诚,还该多少就多少。
”
“
你们家院子的大门,破得一推就倒,塞进灶里都不冒青烟,你还好意思要钱?我这是做好事帮你们把破烂处理了,你们好换新门,免得你们家被贼盯上。”
村民顺着郁知秋的话去看赵家大门,果然见大门碎得满地都是,还有好事的人拿脚去踩,木块一踩就碎,显然是被虫蛀坏了。
用脚踩木板的人是赵家的一个亲戚,那人对赵老头道:“叔,这门板被虫吃空了,幸好没砸到家里人。”
郁知秋勾勾唇:“
我就说我是做好事吧,赵叔这事你该谢我一声才是,要不是我帮你把破门砸掉,万一砸到你和赵婶,啧啧,后果难料啊。”
赵老头心头一堵,暗恨自己子侄多管闲事,又恨郁知秋胡搅蛮缠。
明明是她弄坏了他家的东西,还要他说谢谢,他说个屁!
赵老头艰难地扯了扯嘴角,故作大度:“
行吧,你说门坏了不赔,我依你,孤儿寡母的日子难过,能让我就让让。”
“
可我家那口大缸是新的呀,一口大缸好几十个铜钱,这总不能算了吧。”
赵老头说话语气和善,有理有据,郁知秋要是不同意,大伙还说她嚣张跋扈了。
赵老头以为郁知秋还要拒绝,谁料郁知秋竟然同意了。
赵老婆子露出笑容,心里暗想等会得把价钱多报点,让郁知秋出出血。
“
赵叔,缸我同意赔,接下来咱们来算算我家二毛的药钱和精神创伤费。”郁知秋眼神沉沉,语调冰凉。
本来她只打算出出气,叫赵家人不敢再欺负刘二毛。
结果赵老头虚伪至极,又想得名声又想让她赔钱。
要赔钱,那好说,她认账,同样赵家也别想跑。
赵老头这次没说话,他不清楚里头有什么事,不好随便开口,把战场让给了屋檐下的赵老婆子。
赵老婆子尖声道:“
什么药钱?什么精神费?刘川媳妇你想钱想疯了吧,你还讹上我家了。”
郁知秋冷眼看着她:“你家赵大树拿石头把二毛打伤了,现在二毛还昏迷不醒,你们赵家人打伤了人,不该赔钱吗?
”
郁知秋说得面不改色,她不怕这些人去亲自去看刘二毛,左右刘二毛头上的伤是真的,她可不算讹人。
赵老头心口一跳,含含糊糊道:“刘川媳妇,这其中是不是有误会,小孩子打打闹闹很正常,你别那么大惊小怪。
”
郁知秋把脚边的瓦缸碎片摔得啪啪响:“我大惊小怪,敢情昏迷的不是你家孩子你不心疼是吧。”
“
这样吧,你们赵家不想赔药钱也行,你把赵大树喊出来,让我也给他头上砸个洞,这事就算了了。
”
“他给二毛砸的洞多大,我就给他砸多大,等我砸完就赔你们家大缸的钱,咱们两家就算两清了,这方法公平吧。”
赵老头和赵老婆子都不接话,谁舍得让人往自家孩子头上砸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