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河拿了大沟村给的钱和粮票出来,压着驴车,在小公驴艰难的步伐中往家走。
杜立秋一边走,一边还闻着手,见唐河瞪他,把手递过来给他闻。
唐河一扭头,“你抠屁眼子啦!”
杜立秋呲着一口大白牙,“我刚才举起潘红霞的时候,这只手正好抠在她卡巴裆那,这手上还有她那地方的味儿呢,你闻着没有?”
唐河一愣,隔着棉裤抠上去的,还能沾上味儿,这得多鲜亮啊。
唐河放开驴车,可怜的小毛驴又一次四蹄离地,不过它很淡定地嘎巴着白毛嘴儿嚼着豆饼,一点都不慌呢。
唐河四下踅摸着,杜立秋问:“唐儿,你找啥呢?”
“我枪呢?”
“你找枪嘎哈?”
“我特么崩了你,免得严打的时候你涉黄被扫进去。”
“咱没带枪!”
“噢,那你算是留了一条狗命。”
唐河整个人都无语了,杜立秋现在不但虎,还越来越不正经。
唐河发誓,这不赖自己,真的不是他带歪的。
唐河按着杜立秋,用路边的雪把他的手搓得通红这才放手。
杜立秋一脸可惜,也不知道那味儿倒底有多好闻。
小公驴送回生产队的时候,老张头看着一身汗一身霜的公驴,心疼得脸直抽抽,但是一麻袋喂驴的豆饼,两条子五花肉,再加一个烀好的大肘子,顿时让他喜笑颜开。
唐河这小子厚道,干活归干活,从来都不亏待了自己的驴。
老八头不客气地把唐河带回来的肥肠分了一半,就得意这口臭的哄儿的味儿。
唐河回家的时候,家里没人,清锅冷灶的,给老丈人家送东西的时候,发现唐丽和唐树都在这吃饭呢。
原来是老妈拿了缝纫机票之后,这心里就像长草了似的,等不及唐河下次去县里了,直接薅着老爸去提缝纫机去了。
这年头没有后世那些轻质材料,缝隙机清一色的铸铁材料,厚重而又扎实,一个缝纫机不下百来斤重,也不知道他俩咋整回来,唐河想去接都来不及了,他们在县里那边估计都上火车了。
不过,家里没人也有好处,吃完了饭,塞给唐丽一把糖,让她领着俩弟弟在这里玩,不到天黑不许回家。
然后领着林秀儿往自家走。
林志强看着那小子把闺女拐跑了,自己的傻闺女还红着脸,走得颠颠的,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张秀春反倒是再没了从前的刻薄,眼角都带着喜色呢。
唐河把林秀儿拽到自家,林秀儿就赶紧烧水,她比唐河还要急呢。
小伙十九,闺女十八,硬梆梆又粘哒哒,初尝滋味儿拿这事当饭吃是一点不假。
唐河把从武谷良那里拿来的好东西给林秀儿,林秀儿明明很喜欢,却羞红着脸说什么也不肯穿,太羞人了。
唐河哄着她穿上,林秀儿长得端庄秀丽,再配上这年月怎么看都不正经的黑丝袜,啊哟喂,又端庄又骚气。
一直到唐丽来敲门,喊他们去吃晚饭,唐河这才一拍大腿,完犊子,把爹妈给忘了,这会火车怕是已经进站了吧。
唐河急匆匆地蹬上自行车,带上两条狗往镇上跑,刚进镇子,就见到了爹妈。
他们也不知道在谁家借了爬犁,爬犁上放着长方形的大箱子,上面还喷着蝴蝶缝纫机的字样。
老爹瘸着一条腿在前面拽,老妈在后面推,大有一副不把它弄回家绝不罢休的样子。
唐河赶紧上前,让老爹骑着自行车驮老妈先回去,他和两条狗一起拽爬犁往回拖缝纫机。
李淑华却不肯,生怕唐河把缝纫机弄坏了,一边骂着唐河办事磨叽,一边眉开眼笑地帮着推,心情极好。
回了家,老妈乐得眉开眼笑的,赏了两条狗一狗一个大猪棒骨,两条狗也乐得直咧嘴呲牙,尾巴摇得跟风车似的。
李淑华把这缝纫机都稀罕到了骨子里头,大半夜的还蹬蹬地踩着缝纫机,非得做点啥缝点啥。
老林家也没消停,里屋张秀春跟老林屈屈咕咕地不知道在说些啥,似乎在研究这裤衩子怎么那么骚。
林秀儿蒙着被子,咬着嘴唇才没有哼叽出来,怕是一个不好,家里要多个弟弟或妹妹,超生可是要罚款的。
唐河昨天短时间多次消耗,损伤有点大,正睡着呢,外头有人喊:“唐河,唐河在家嘛?”
虎子和大青的叫声响起,这是陌生人来访了,虎子和大青在叫着,这是陌生人来访了。
唐河迷糊地起身,披上衣服出门。
大门外头,站着一个三十多岁的方脸大汉,背着一把56半,狗皮帽子翻了上去,两个帽沿像大耳朵似的在两侧忽闪着。
正是武谷良的连桥陈方国,是镇邮电局的副局长,但是此人不务正业,最喜渔猎。
唐河记得,在85年开春的时候,他和他姐夫、老丈人去蛤蟆沟捞蛤什蟆,结果陷在沟塘子里,仨人死了一对半,当时搞得挺轰动的。
你看,连捞个蛤蟆都能淹死人,何况是持枪巡山打猎呢。
“陈哥,你咋来了呢?”
“小武说你答应去猎黑瞎子了,我得去啊,我那两条狗刚刚训出来,就被黑瞎子坐死了,不猎了它,我心里难受。”
“行,咱插个伙,我去喊立秋!”
唐河带上自己的步枪,领着两条狗向杜立秋家走去。
果然,杜立秋在吃早饭,要不是跟着陈方国,估计杜立秋还会邀请他一起吃。
齐三丫勤快地做饭,给他们准备进山的东西,只是弯腰的时候,棉裤往上一提的时候,里面还穿着肉色的丝袜呢。
齐三丫见唐河瞄着丝袜,俏脸一红,趁着没人的时候,向唐河说:“唐儿,那丝袜,你还能买着不?”
“咋?一条不够穿啊!”
“不是,让立秋撕坏了!”
唐河嘶地一声,自己当时也想撕来着,可是林秀儿心疼这袜子,说啥也不让。
“诶,弟妹这眼睛咋啦!”陈方国凑了过来问道。
齐三丫赶紧伸手捂眼睛,脸更红了。
陈方国说:“你捂啥呀,我当初可是学兽医的,在春城进过修呢!”
陈方国这么一说,齐三丫松了口气,原来是医生啊,赶紧把手松开。
嗯,别笑,这年头的乡村医生眼中,人和牲口分得也没那么清,比如老药梆子,既能给人看病,也能给母猪接生。
从某方面来说,人也是哺乳动物,跟猪马牛羊没啥区别,就是体形大小的事儿。
这年头的人也糙也抗造祸,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既是豁达,也是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