怔了半晌,他忽然抬起头,巡视着房间的每一处角落,期望能找到那个录像的相机。
这里跟他昨晚进来的房间布局并不相同,可昨晚的记忆实在是模糊,后面昏睡过去以后他就再也没了意识。
当视线扫到沙发时,他忽然看到那里坐着个人,当他看清那张脸的面容,浑身血液忽然凉透了。
贺云生穿着黑色衬衣,冷漠的眼神直直钉住许右白,不知道看了多久。
而刚刚许右白跟沈学清打电话,他也全都听到了。
“是你,”许右白一下想清了些事,“是你报复我。”
贺云生的手在沙发边缘轻轻敲了下,“原本大家好聚好散,我也懒得为一些小玩意废功夫,可你偏偏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
许右白难得躲闪着神色,“我没有。”
贺云生站起身,一步步往他这边走来,“我原本以为你胆小怕事,可现在看来,你是太贪得无厌了。”
“也是我小看你了,学清居然会喜欢你这种东西。”
贺云生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什么肮脏的东西,冷意如冰刀般扎进许右白的身体里。
许右白恍然记起现在是在船上,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要是贺云生真在这里把他杀了丢到大海里,那他连尸首都找不回来。
想到这,许右白猛地拽住贺云生的袖子,“我,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然而贺云生一脸厌烦的甩开了他,还拍了拍自已的袖子,“原先是宠着你,才给你点甜头吃,没想到你蹬鼻子上脸,完全忘了自已是什么身份。”
许右白顾不得穿衣服,他本来在贺云生面前就一点尊严都没有,所以现在也压根不在乎。
“你有没有录像,”许右白的声音有点抖,“你找人,强J我,我认了,但是,但是你不要录像,行不行,求你了。”
【系统提示:当前贺云生悔意值升至61。】
贺云生感觉到他真的害怕了,可被自已推开后,他已经不敢再拉自已的袖子了。
他以为昨晚上是自已找人强了他,但贺云生设想了一下,他似乎不能容忍其他人碰许右白,可他也不打算解释,任凭许右白这样惶惶不安。
“为什么是沈学清。”
许右白不敢吭声。
“这样吧,”贺云生看到许右白茫然又希冀的抬头看着自已,他冷冷勾起唇角,“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我把录像给圈子里的人各发一份,包括你的同学,朋友……”
“二,”许右白迫不及待道,“我选二。”
“二就是,我给你十天时间,跟沈学清断了,这份录像我就销毁。”
许右白脸色渐渐白了。
【系统提示:当前贺云生悔意值升至63。】
贺云生见他不说话,脸上神色愈发冰冷,“跟我们断的不是很干脆吗,怎么,到他这就舍不得了?”
“你最喜欢的不是钱吗?现在变成沈学清了?”
他的手轻轻在许右白身体上的红痕擦了擦,“我知道,他那样的人,谁看了都会想靠近,可是许右白,你配站在他身边吗?”
“等以后他毕业了,该成家立业了,你觉得自已有可能会嫁给他吗?我承认他或许对你有点感情,但他不可能娶你,到时候你跟在他身边,也只能当个没名没分的情人,跟你当初跟着我没什么区别。”
许右白当然知道,他也没奢望能跟沈学清走很远,自已对于沈学清一生闪闪发光的履历来说,或许是唯一一个污点。
“许右白,你并不亏,早晚都是要分开的。”
这份录像到处发的话,沈学清一定会看见,他知道对方一旦看到,那就绝对不会跟自已在一起了。
既然都是这个结果,选二至少还给自已留了后路。
“我选,二。”
贺云生弯下腰,力道近乎怜惜的摸了摸许右白苍白到毫无血色的脸,“许右白,这次不要再想着投机取巧的耍花招了,我不是蠢货,不会被你一骗再骗,如果十天后你没有跟沈学清断,那这个录像就会出现在你认识的所有人手里,听明白了吗?”
许右白点头。
等贺云生走了,他慢吞吞把自已的衣服捡起来,却发现那衣服已经破破烂烂根本穿不出去。就像是在捡自已最后的尊严,捡起来却发现这玩意他早就没有了。
他下了床,却被腿上的酸软和疼痛逼的跪倒在地,好半晌才爬起来,一瘸一拐的走出去。
出去后才发现这里已经不是游轮了,只是个普通的酒店,外面刺目的阳光照在身上,许右白觉得格外刺目,他抬手挡了挡,冰冷的阳光照在身上,他感觉不到丝毫温度。
他打车回了家,司机见他穿着怪异单薄,不禁多看了他好几眼。
许右白一路挨冻回去,到了家里,他才轻轻松一口气,撑着力气去洗了澡,换了衣服,最后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中途他饿得难受爬起来,从冰箱里随便扒了点东西垫肚子,然后又回去睡。
只是他睡的并不安稳,短暂的梦纷至沓来,一会儿是贺云生,一会儿是秦商,全都是噩梦。
“右白,右白。”
许右白做了个关于沈学清的梦,梦里沈学清对他十分失望,他明明什么都没说,可那种眼神竟然让许右白感到些许窒息,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看着沈学清转身离开,然后越走越远。
“右白!”
许右白猛地睁开眼,他身上冷汗涔涔,脑袋里好像攒了个沙盘,一歪头,沙子就往一边倒。
有水杯递到嘴边,许右白撑起来喝了两口,等看清喂他水的人后,许右白忽然怔住了。
“你怎么回来了?”
沈学清替他擦了擦嘴,“我不放心你。”
“你都烧成这样了,为什么不去医院?”
“发烧了……”
许右白自已都不知道,难怪睡的这么不踏实,他还以为是被吓到了。他想起来,被沈学清按住了,手上的异物感令他转过头去看,这才发现自已手背上扎了针,吊了水。
“我刚刚让医生来了一趟,你躺下休息吧。”
许右白忽的紧张起来,“医生?他都检查什么了?”
“他说你就是感冒发烧,不过温度有点高,你睡一晚就没事了。”
看来是没有发现自已身上那些痕迹。
许右白惴惴不安的躺了回去,他偏过头,看到沈学清眼底的乌青,对方这么快回来,想必是赶了最近的一班飞机。
他心中忽然,忽然就升起一点罕见的疼痛感,那种疼痛并不钻心,而是闷闷的从心底散开,哽在喉咙,喘不上气。
许久后他才反应过来。
那是内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