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们严肃的交谈声中,司鸢放下了筷子。
“我吃好了。”
他站起来,抱着猫上了楼。
司泽迟疑片刻,“我上去看看他。”
一回到卧室,黑猫就跳到窗台上,它蹲坐在上面,转头瞧着司鸢。
“要走了吗?”司鸢替它打开窗户,又在它头上揉了一把,“去吧,早点回来。”
黑猫用头蹭了蹭司鸢的胳膊,然后跳进花丛里,枝叶摇晃间没了影儿。
“小鸢。”
司泽叩门而入,环视一圈后问,“猫呢?”
“出去了。”
“那只猫确实来路不明,你身体弱,最好还是把猫带去做个检查,没有问题了你再养……”
“司泽,”司鸢打断他,“你是不是管的有点太多了。”
“我只是担心你。”
“不需要。”
司泽沉默片刻,“我知道你还怨我们,但是裴止,你们在一起也只会相互磋磨,他喜欢小池,小池也愿意跟他在一起,你们现在毕竟已经离婚了。”
司鸢抬起眼,冷冷看着他,“你想说什么。”
“大家以后还是一家人,我只是怕你难过。”
“怕我难过?你是怕我会欺负阮池吧?怎么,你还要为了他出头不成。”
司泽急急解释,“小鸢,你误会了!你也是我的弟弟,我怎么会不管你。”
“我不是,”司鸢冷静道,“我们没有一点关系,司泽。”
司泽张了张嘴,却无法说出话来,只觉得心脏像是被什么切割了一样。
他恍惚想起之前对司鸢说的那些恶语相向的话,那时候他认定司鸢是个恶毒的坏弟弟,是他抢走了阮池的一切,他没想到司鸢一直把自已当哥哥。
那时候的司鸢,应该也很难过吧。
当前司泽悔意值上升至90。
“小鸢……”司泽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无力,“不要这样。”
司鸢垂下眼睫,一时也没有出声。
明明是他们先不要自已的,现在却反过来让他不要这样。
难道自已是什么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东西吗。
“我不喜欢帝国,因为帝国的每一个人都不喜欢我,他们说我配不上司家,说我是强盗,说我是个没用的废物,我精神力很低,在帝国确实也只能做个废物。但是联邦的每个人都很喜欢我,我在联邦才能感觉到自已是个有用的人,在帝国我永远也不会开心的,你明白吗。”
司泽瞳孔颤了颤,好半晌才道,“我知道了。”
他是混娱乐圈的,最知道网上的言论有多恶毒,可当初他们没有一个人关注过,被查出不是司家的孩子,被自已的亲人排斥,被网络上的人恶语相向,与自已的Alpha离婚,最后还被推向死亡。
光是想想司泽都觉得自已罪该万死,那时候为什么没有多关心一下司鸢,为什么要把气撒在无辜的司鸢身上,明明他也不想被抱错的。
当前司泽悔意值上升至93。
深夜司佑呈出门处理公务,回来时屋内还亮着灯,他推门进来,看到阮池躺在沙发上,已经睡着了。
听到开门声音的阮池迷迷糊糊坐了起来,“大哥。”
“怎么不去屋里睡。”
“在等大哥回来。”
司佑呈走过去摸了摸他的脸,温声道,“你过两天还有课,快去睡吧。”
见阮池踌躇着要说什么,他便问,“有事吗?”
“大哥,以后真的要让司鸢住在家里吗。”
司佑呈没有说话。
阮池急急解释,“大哥我不是想赶他走,只是司鸢他并不想住在家里。”
司佑呈语气温和,但却有种不容拒绝的意味,“他跟你一样,也是我的弟弟,这里就是他的家。”
“……我知道了。”
上楼时看到司泽的房门半掩着,里面照出亮光来,司佑呈路过时犹豫半晌,推开了门。
司泽正坐在地毯上,手里拿着一只玩偶发呆。
“你怎么还不睡。”
“大哥。”司泽放下玩偶,面色看上去有些落寞。
司佑呈捏了捏眉心,在司泽边上坐下来,接过机器人递来的水,“知道你不喜欢联邦的人来家里,过两天他们就要回去了,到时候可以清净点。”
“大哥,要不我们放小鸢走吧。”
司佑呈动作一顿,“为什么突然这样说。”
“小鸢他不喜欢帝国,就算我们把他强留在帝国,他也不会开心的。”
“不可能。”
司佑呈猛地站起身来,面色沉的滴水,“司鸢说到底是帝国的人,怎么能去跟联邦兽人混在一起,这样的话以后不要再说了。”
他把杯子放在机器人的托盘上,开门时脚步停住,“你早点睡。”
房门随即被关上。
司泽愣愣看着房门,也有些诧异大哥态度竟然如此坚决。
不过也是,他们都经过失去司鸢的痛苦,如今人回来了,大哥怎么可能放手。
虽然大哥从来没说过,但司泽知道他对司鸢的担心比起自已来只多不少。
从小到大,大哥总是习惯于把感情敛在心里,司鸢出事,自已可以为所欲为地抛下所有工作自暴自弃,但大哥不可以,他像个机器一样维持着公司和家里的事情,他把难过都打碎了吞进自已肚子里。
咔嚓。
房门轻轻被推开。
灯光从逐渐打开的缝隙中呈规则状照进来,司佑呈轻声走进来,坐在司鸢床前。
司鸢睡觉总是没有正形,被子乱踢的掉在地上,从小就是不让人放心的孩子。
司佑呈总因其任性骄纵而失望,他不明白为什么司鸢总是这样不乖,后来阮池出现了,那才是自已的亲弟弟,他会觉得,哦难怪,难怪司鸢品行拙劣,原来是因为他根本不是司家的人。
可后来他才慢慢发现,司鸢所有的行为更像是在引起长辈的注意,从小被丢给自已管的司鸢缺乏家庭的关爱,司家能给他的只有钱,他所有的骄纵任性也不过是像撒娇哭嚎想要吃糖的孩子罢了。
虽然不是亲弟弟,可司鸢是他看着长大的,相处二十多年,他心里早就已经把司鸢当做是家里的一份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