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议论着。
显然,虽然他们都认可许秋的序贯式肺移植术,但这跟达芬奇机器人明显是两条赛道的东西。
人如何比得过机械臂,输赢是没有悬念的,问题就是许秋输多少而已。
斯蒂芬见到这一幕也是颇为自满。
他带达芬奇过来,为的不就是让医生认清人与机器人的差距么?
而且!
今天这场讲座,他其实一直把‘心肺通’当成重点。
原因很简单,斯蒂芬以为这么个分析程序就能秒天秒地了,没必要再把达芬奇机器人给搬上来。
所以,压根没准备达芬奇机器人的各种数据、资料。
结果没想到……竟然冒出许秋这么个狠人。
这导致,其他人只知道“完成了一台机器人肺移植手术”,而却不知道具体做出了何种突破。
但这无所谓,好饭不怕晚!
真正的达芬奇机器人,在微创切口上达到了一个新的层次。
并且,拥有着更高的缝合精度!
影响肺移植的各种因素之中,其中手术环节最重要的便是缝合了。
肺、血管、气管,三者的缝合好坏,是除开供肺本身之外,直接决定术后肺功能指标的关键。
等达芬奇机器人的手术出来,再和许秋的手术一对比,肺医学界意识到达芬奇究竟达到了何种高度时,自然会趋之若鹜!
“什么时候回临医?”斯蒂芬问道。
他已经有点迫不及待了。
这话一出,始终兴致缺缺的许秋抬起头来:总算能回去了?
他现在虽然出了点风头,但在大佬面前还是说不上话的,依旧得跟着大部队走。
杜崇岚本来想说“别急,饮点茶先”,但转头一看许秋的表情,先是愣一下,然后话锋一转道:“既然斯蒂芬教授开口了,那就回临医吧。午饭就在临医解决得了,来了这么久,还没吃过你们临医的食堂。”
听到这话,斯蒂芬微微一笑。
他还是有点面子的嘛,竟然能让杜崇岚让步!
……
杜崇岚发话之后,众人就簇拥着往临医返回了。
何恒进早就安排好了专车,因此倒也不必让这群外地赶来的专家们喊出租了,一辆临时招募的中巴就把这批人拉了回去。
“除开斯蒂芬教授、蒋建明,还留下了二十一个人,基本都是副主任以上了。”杨新年数了数人数,有点小激动。
临医也就是地级市医院而已。
只有急诊、心外科因为有何恒进、雷鹏的坐镇,在省内都排的上号,算得上是“弱院强科室”。
而呼吸外科,不管是技术实力,还是人员配置,都只是个普通三甲的水准。
这一口气来了二十多个高级职称……临医呼吸外科也就两主任、四个副主任医师而已。
这要是打起来的话,平均一个临医高级职称,就要打四个外院主任……
何恒进倒是无所谓。
这些人都是奔着学技术来的,虽然他们好像更在乎斯蒂芬的达芬奇机器人,但……难道序贯式双肺移植术就不香吗?
几千万的设备他们是买不起的,但技术再难,抓几个几千块钱一个月的医生往死里练,还能学不会?
而且……
何恒进也挺想看看所谓的达芬奇机器人,斯蒂芬和恒康医药公司究竟研发到了什么地步。
而更加期待的是,真同台对垒了,许秋到底能不能顶得住。
众人各怀鬼胎,很快的乘坐中巴返回临医。
……
而此时,这场临医肺移植学术论坛也随着一位位参会者回归,正在逐步发酵。
尽管杜崇岚的影响力很大,但临海市毕竟是小地方,连机场都没有,赶过来的时间成本非常大。
再加上此次学术论坛除了一个杜崇岚,除此之外就没有一个拿得出手的医生了……而斯蒂芬还是后面才确定要参会的,因此相当一部分人没有过来。
原以为就是一次小打小闹。
然而,当斯蒂芬教授的心肺通分析系统一出,很多人就震惊了。
而听说一个叫许秋的医生直接完成吊打,更是懵逼不已。
到这其实还好。
直到杨萱的出现!
一个足以令肺移植病人绝望的特发性纤维化晚期病人,几乎无从下手的石头肺,居然被许秋拿下了!
而且所用的序贯式双肺移植,病人的恢复速度,都可以用不可思议来形容……
一时间,肺医学界掀起了一场地震。
“卧槽,临医是什么地方,许秋又是什么来头?”
“开胸肺移植还有精进空间,开胸派活出第二世!”
“五天就能下地走路了?那岂不是十天之内就能出院,草了,国内的记录也才是十三天出院吧?”
“真真就离谱!”
“肺移植不都成为大佬们的专利了,不拜入他们门下基本上没法学,这许秋……跟的是何恒进,谁啊?”
“握日,他还是搞急诊的,这是自学成才?而且四十五岁还是主治医生是什么鬼,临海一院和全国的职称体系不一样,主治是级别最高技术最吊的?”
“……”
同行们议论纷纷。
不少人已经开始懊恼自己没有来了。
当然,更多的人也注意到了同时出现的达芬奇机器人……
一时间,越来越多的目光投到临医,这座海边城市俨然短暂地成为了肺医学界的焦点。
……
另一边,中巴平稳地停在了临医门口。
许秋直奔手术室而去,急得好像是有倒计时催促他似的。
斯蒂芬本来想先去喝喝茶吹吹水的,一看到许秋这么拼命,突然就有种危机感。
于是他满怀忧患地去喝茶。
“临医好歹也是三甲,能缺病人?”
呼吸外科会客厅内,斯蒂芬吸了吸可乐,发出哧哧哧的声音,开口问道。
在场众人表情都异常古怪。
要不怎么说斯蒂芬是个异类,大家伙都喝茶,就你一个人点了瓶可乐。
而且还哧哧哧吸空气,太破坏气氛了。
杨新年是有点忍不住了:“要不我给你再倒点?”
斯蒂芬看了眼杨新年买来的百事可乐,默默地摇了摇头。
何恒进这时解释道:“缺不缺病人也是相对的。以前来两三个肺切除手术的病人,就能让呼吸外科忙不过来了,但现在……住院部的病床都不够用了,病人还是缺!”
说着,就把一份入院统计递了过去。
斯蒂芬接过:“能有多夸张……”
他慢慢翻阅起来。
“患者女,三十七岁,因反复出现咳嗽、咳痰伴咯血一月余,于临海市人民医院入院胸部CT发现右肺中下叶支气管占位伴右肺中叶不张,考虑类癌可能,行气管镜检查发现患者右中间段支气管赘生物,病理倾向肺癌……转来我院后,术前充分准备后,行右中间段支气管切除+气管端端吻合……术后病理符合粘液表皮样癌,嗜酸细胞亚型,高分化,局部浸润包膜。”
“患者男,五十三岁,咳嗽咳痰一周,胸部CT、气管镜发现上叶支气管开口新生物阻塞……明确诊断为右肺上叶腺癌,转我院行右肺上叶肺癌根治术(切除)。”
“患者男,六十七岁,‘发现右侧胸腔占位8年,活动后心累气促3年’……行正中开胸+侧开胸右侧胸腔巨大占位切除术(备右全肺切除)……”
一个个病例,有从市内来的,也有从隔壁城市送来的。
甚至还有空降。
斯蒂芬神态渐渐地凝重起来,最后脸上的轻慢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震撼与不可置信!
当初蒋建明和他说起“三十个小时、十九个病人”的奇迹时,他只觉得有夸张的成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