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焓还未走出院子,李管家就居着个他臃肿的身子来了。
他先是给萧寂舟行了个礼,才小心翼翼道:“王爷,明日就是叶侧妃进府的日子,府内可要准备准备?”
靖焓瞧了一眼萧寂舟,立即道:“王爷正要寻你,让你好好将府中好好装饰装饰准备准备。”
“是,老奴这就去办。”李管家得到命令,立即退下去准备。
萧寂舟看着正打算退下的李管家,脑海里响起皇上的刚才的告诫,以及躺在病床上的女人。
他立即叫住快到门口的李管家:“站住。”
李管家一愣,立马转身问道:“王爷还有什么吩咐。”
萧寂舟问道:“王妃怎么样了?”
“回王爷,太医说王妃烧太久了,加上内里淤血和心病,若是今晚醒不过来就准备着后事!”李管家看着萧寂舟的脸越来越黑,说话声音也逐渐变得越来越小声。
瞧自己这记性就想着叶侧妃即将进门,都忘记给王爷回报王妃的情况了,心里庆幸还好王爷问起了,不然届时他也少不了一顿罚。
萧寂舟没想到这么严重,面色极为不好看,他从怀里掏出一把金钥匙,扔给李管家:“去库房拿点补药给她吊着,至少要挺过这几日。”
等这几日事情一过,生死由她。
“是王爷。”李官家接过钥匙便匆匆离去了,萧寂舟甩了甩袖,也跟着李管家去了醉秋苑。
萧寂舟刚到醉秋苑不久后,萧胥身边的噩沈公公来了,这次是李管家领着人直接到醉秋苑来。
“奴才见过王爷。”沈公公朝萧寂舟行了行礼。
“公公有礼了,不知公公来府上是为了?”萧寂舟先是笑着将人请人起身,然后才谨慎问道。
沈公公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别看着他一脸可亲的模样,实则是只老狐狸,这些年萧寂舟因为站萧胥的船,可没少跟他打招呼。
所以对这只千年老狐狸,萧寂舟自然是小心的应付的。
沈公公倒是没有萧寂舟那些想法,他不过替主子来办事的。
沈公公笑眯眯指了指身后侍人手上的礼品道:“这不,皇上听闻王妃病了,特地命小的将这雪莲送来给王妃补身子。”
“那皇上可还有其他意思?”萧寂舟满脸试探性问道,一旁的李管家立即懂事的将一个荷包小心放进沈公公手中。
沈公公依旧笑咪咪的将手中的荷包还回去:“皇上日理万机,只是念着王爷才送的雪莲。”
“既然东西送到,奴才就回去复命了。”沈公公没有给萧寂舟再次试探的机会,他将东西送到就领着人走了。
等人走后,萧寂舟看着下人手中的礼盒,深思半响,没明白皇上是什么意思。但是看了还在奄奄一息的人,他挥挥手:“拿下去熬了。”
用人参也好,雪莲也好先把人救回来吧,后面还有一堆事等着他呢。
江皖虞感觉自己身体在下沉,她挣扎着看睁开眼睛一看,四周一片漆黑,一点亮光都没有。
她艰难移动着身子想往前走,却忽然发现脚下是一片泥潭,将她拉的越陷越深。她慌乱的挥舞着手臂企图抓住什么,可四周什么都没。
眼看着泥潭快蔓延到自己胸口,江皖虞有些绝望,难道自己就要葬身在这儿了吗?
忽然一直纤细的手抓住她,阻止她往下陷,江皖虞顺着手看过去,正是阿棉。
只见她满脸着急:“小姐,别在睡了,在不醒你就来不及了!”
江皖虞满脸不解:“阿棉,你在说什么呀,我这不是醒着的吗,只是暂时被这泥潭困住了动不了而已。”
阿棉笑了笑,用力将她拉出。然后双手捧着她满是污泥的脸,满脸不舍:“我的傻小姐,这是阿棉最后一次帮你了,以后没有阿棉你要好好的。”
说完她就将江皖虞推了出去,江皖虞大惊想要抓住她的手,却发现自己离她越来越远:“阿棉”
“小姐,保重!”站在原地的阿棉,眼里是不舍,但也无可奈何。
“阿棉!”
江皖虞猛地惊醒,她脑袋有些发晕的看着四周,陌生的地方,陌生的人,这是哪里!
“醒了醒了,王妃你终于醒来!”照顾江皖虞的穗竹兴奋的叫到。
自打昨日熬了那雪莲后,王妃居然奇迹般退了烧,呼吸也顺畅了。
江皖虞环顾着四周,忽然想起那日阿棉跟自己受罚,她猛地拉住那穗竹的手惨白着脸问道:“阿棉呢!阿棉在哪?”
闻言,那穗竹低头支支吾吾不敢看江皖虞,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江皖虞顿时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抓住那穗竹的手情绪激动道:“阿棉在哪里,你快告诉我阿棉在哪?”
可能因为江皖虞动作跟情绪太激动,刚说完她胸口便传来一阵隐隐约约的刺痛让她脑袋突然一阵晕厥,瞬间一种窒息感突然袭来。
那穗竹见江皖虞扶着床边不停地喘息,慌忙的帮她轻抚着后背顺气。
半晌,江皖虞终于缓过来了,她再次拉住照顾她的穗竹,通红着双眼执着的看着穗竹的脸,意思不言而喻。
穗竹见她执着,到底还是没抗住,一边小心观察着她的脸色,一边小声道:“阿棉姐姐,在那个晚上没抗住去了!”
江皖虞一张脸瞬间僵硬:“你骗我的,对吗?”
江皖虞不敢相信也不想相信,那是母亲还在时帮她选的家生奴,是陪她长大的姐妹,是每当她一个人时候陪伴她的姐姐啊。
阿棉她明明说过的,她要不嫁人要陪她一辈子的,怎么可以说走就走了呢!
“王妃!”穗竹小心翼翼看着江皖虞,眼里是满满的可怜之色。
江皖虞趴在床上,单薄的身子透露着无助声色,眼里积满了泪水回忆着以前的点滴,却发现好像越回忆,心就越痛。
她捂着胸口,低语哽咽:“原来,原来刚才你是来跟我告别的啊!我就说你怎么就那么扔下我了,原来你回不来了呀。”
言语越到后面是自己被扔下的委屈和无措。
“王妃!”穗竹红着眼看着她,终究是不忍心轻轻拍扶着她的背脊,她希望她好受点。
穗竹的安慰的扶拍让江皖虞满含希望的抬头,可是她不是她。
哭了许久,江皖虞慕然想起狱中的家人,像是突然抓住的救命稻草,她红肿着双眼语无伦次地拉过穗竹的手问道道:
“我父亲,母亲他们呢,他们可有定罪?”
看着江皖虞希翼的眼神,穗竹轻轻扭过头,不敢看那双充满希翼的眼睛。
“所以江家也没有了,对吗?”江皖虞颤抖着声音问道。
“哈哈哈”江皖虞突然仰声长笑,可声音却透露着凄惨和悲凉。
一瞬间江皖虞就好像被丢弃的孩子,一整个人透露着迷茫和无助。
当初不该嫁的,可是那是圣旨不由她选择啊!凭什么啊,凭什么要这样对她,她做错了什么,阿棉做错了什么,江家又做错了什么。
江皖虞瞬间满身透露着死气,两眼空洞。让人感觉这世间好像没有什么值得她留念的了。
穗竹见状,慌忙道:“不是的王妃,虽然你父亲不在了,但是江家女眷尚在的。”她是怕了,王妃这样指不定能做出什么傻事来。
两日前江家定罪,王爷念其旧情,只将男卷处死,女眷都流放了。
果然,听见江家尚有人在,江皖虞眼中又燃起了希望:“女眷流放,那她们走了吗?”
穗竹瑶瑶头:“还没启程,今日王爷大婚,明日方可启程。”说完穗竹慌忙捂住嘴,小心看向江皖虞,心中懊恼不已,哎哟这死嘴。
像是应景似得,院外响起了一阵热闹声。
听完道家中还有人在,江皖虞瞬间松了口气。对于萧寂舟成不成亲她已经漠不关心了。在他报复江家时,他们之间就只剩仇怨了。
穗竹看着失神江皖虞,补救道:“王爷还是很关心王妃的,王妃这两日病重,王爷还来看过王妃几次。”
江皖虞苍白的小脸惨然一笑:“是吗?”
明明是期待的话语,可穗竹听着总感觉实在嘲讽。
江皖虞终究没在说话,而是轻轻将脸靠在枕头上静静流泪,为她这荒谬的前半生流泪,为死去的亲人流泪,为被她害死的阿棉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