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大人!”
“钱大人!”
沈如筠快步追上步履匆匆的钱大人,抬手将人拦下,谦逊道:“下官虽有一身武艺,却并无实战经验,以女子之身入朝为官已是有违祖制,倘若步子迈得过大,难免惹来朝臣非议。”
“你……”钱大人停下脚步,诧异地看向女子,费解道:“若你方才当真只用三成功力,那么你的实力远在萧亦然萧小将军之上,萧小将军当年从军,起步便是从四品,当真甘心从从八品做起?”
末了,不待女子接话他又道:“你可知,骁骑护卫这一官职虽是皇上现给的头衔,可你分在我巡卫司中,日常做的便是骑着马,带着一队八人巡街,除非哪天天降馅饼,叫你破了一桩大案,或者抓了某个通缉多年的大贼,否则你一年之内绝不可能升迁。”
“钱大人对下官的拳拳爱护,下官心领了,只是萧小将军是男子,当年又是临危受命,下官不好与之相比,下官如今只愿快些熟悉岗位,做好自己的分内事!”沈如筠微微垂下眼睑,端的是恭顺谦和,丝毫没有流露出半分野心。
听得女子这般说辞,钱大人瞬间皱起眉头。
初时得知皇上启用女武官,他心中别提多不舒服了,当得知那女子被分配到由自己管辖的巡卫司,他心中更是一万个不情愿,然,今日亲眼瞧见女子本事,他心中便是有再多的抵触和不悦也都尽数烟消云散。
女子又何妨?只要有过硬的本事,别说当个小小的从八品骁骑护卫,便是国公爷也做得。
只可惜,眼前人因女子之身受到太多掣肘,本身又是个不争不抢的性子,怕是在官场上摸爬滚打数十载也难跨入正三品的门槛。
想到这,钱大人忍不住摇头叹气。
“钱大人!”沈如筠轻唤,不着痕迹地打量着上峰的神情变换。
“你既无心权势,我也不好强求!”钱大人收回思绪,双手负于身后朝马厩外行去:“你随我来吧,我带你在巡卫司内逛逛,顺便认认人。”
“谢大人!”沈如筠拱手施以一礼,恭顺地跟在男子身后。
难怪当今圣上会将她安排到钱大人手下做事,这位钱大人虽固执迂腐不讲人情,却不易被人买通,最为重要的是,他为人虽古板,可比起性别,更为看重实力,跟在这样一个上峰的手下,只要有机会,必然能出头!
在钱大人的带领下,她走遍了巡卫司的每一个角落,见过了巡卫司内每一个重要人物,同时也了解到自己当下的职责。
最后一站,是巡卫司的演武场。
此时演武场内的人并不多,只有一位正八品的将军和几个大头兵光着膀子在演武台上比划。
“都停下!”钱大人出声唤停,用力拍了拍手,待几人停下动作看来,这才指着自己身边人介绍道:“这位是沈如筠沈大人,从今日起,她便是咱们巡卫司的一员了!”
闻言,那系着正八品铜麻雀腰带的男子抬眼看向跟在钱大人身后的女子,鼻腔中发出一声冷哼,嬉皮笑脸地调笑道:“钱大人,咱们巡卫司可是爷们办事的地方,您老领来个小娘皮算怎么回事?”
“马康,你他娘的说什么屁话呢?”不等沈如筠有所表态,钱大人当即眉毛倒竖骂了起来:“沈大人是你的同僚,把你在烟花柳巷那套痞子劲收一收。”
一句调笑换来劈头盖脸的责骂,马康微微愣住,眼底闪过一抹诧异。
很快,他调整表情,干脆利索地从演武台上翻下,笑嘻嘻地行至二人身前。
他目光在女子英气美艳的面庞上转了圈,很快收回目光,没骨头般搭上钱大人的肩膀:“老钱,我什么性子你不知晓?我这人啊,对来咱们巡卫司的新人最是照顾了,只是骤然瞧见来了个小娘子有些意外,开个玩笑罢!”
末了,不待钱大人接话他又道:“您放心,我会好生关照沈大人的,一定让她以最快速度融入咱们巡卫司!”
“不必!”钱大人抬手挥开男子搭在自己肩上的手,一板一眼道:“沈大人由我亲自带。”
闻言,马康眸中闪过一抹阴郁之色,再抬眼,还是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您亲自带?老钱你每日那般忙,再带个人多累啊!”
说到这,他抬眼看向女子,调笑道:“沈大人就这般怕生?”
“马康!”钱大人出声呵斥,面上满是不悦:“我方才提醒过你,把你在烟花柳巷那套痞子劲收一收,别看到个漂亮姑娘便不着四六!”
“钱大人!”沈如筠上前半步,冲钱大人低眉浅笑道:“您若是有公务要忙便不必特意顾着我,左右我如今是巡卫司的人,同巡卫司内的同僚们都是要熟络起来的,谁带我不是带呢?”
“你……”钱大人蹙眉,越过女子瞥了眼嬉皮笑脸的马康,沉声提醒道:“那马康是个混不吝的,你少与他往来,我会找更合适的人选带你!”
“混不吝?”沈如筠扬眉,看向钱大人的眸中笑意渐深,别有深意道:“钱大人说的哪的话,都是一起共事的同僚,再混不吝,还能误了正事不成?”
“是啊是啊,老钱,你便让我带沈大人吧!”马康连声附和道,语气中是难掩的期待。
闻言,钱大人看看沈如筠又看看马康,两人面上都带着诚挚的笑容,只是这笑容怎么瞧都显得别有用心。
“罢了!”钱大人松口,正色冲马康嘱咐道:“你可记好了,沈大人是你的同僚,莫要动不该有的小心思,知道吗?”
“老钱你放心吧!”马康笑着应承。
“沈大人!”钱大人又看向女子,一脸严肃道:“若你觉得马康行事作风让你感到不舒服,你只管来告诉我,我会换个人带你!”
“钱大人放心吧,下官相信能与马大人友好相处。”沈如筠拱手,眉目间笑意愈浓。
见状,钱大人心中异样感觉愈浓。
他摇摇头,将想不通的思绪甩飞,双手负于身后缓缓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