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修笑嘻嘻的说着,陈宽听了这话,端着茶盏的手一顿,两颗眼珠溜溜的打着转,似是在思量晏修话中的道理。
片刻后他突然放下茶杯,拧着眉毛看了晏修一眼,猛然发出哈哈大笑的声音。
“哈哈哈哈哈,赵升啊,我没想到你这么有谋略啊,既然你想见县令,那我就当一次中间人,带你看看咱们县令的尊容。”
晏修没想到陈宽答应的这么爽快,不过这也是好事,这陈宽这么蠢,也是方便了后面做事。
“赵某就先在这儿谢过陈兄了,那今晚八点怡红院,我定个包厢等着二位。”
“好。”
陈宽轻轻揉捏着他的下巴,活脱脱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晏修见状,借口就离开了。
看着晏修离开,陈宽瘪了瘪嘴,伸手朝旁边的狗腿子招呼了一下,“去查查这个赵升,他和那个鞠云霜有什么关系,免得家里那个臭婆娘又闹。”
好巧不巧,这时许近媛风风火火的找来了。
她一进屋就站到陈宽面前,细眉红唇,一副凌厉的妇人模样,“陈宽,你怎么办事儿的?!不是说了要帮我娘教训那个赵升吗?怎么我刚刚还看到他好端端的从咱们府里出去?!”
许近媛一顿嚷嚷,然后捏着手帕一屁股就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陈宽对此有些心烦,但也不好当面发作。
毕竟她娘家现在也是有点小钱,得罪了她有害无益啊。
“夫人啊,你有所不知,这赵升有钱得很,和他结交,对咱们好处多多啊。”
陈宽说着,偷偷朝自已的狗腿子使了个眼色,那狗腿子也立马意会,跑到屏风后拿了个小匣子出来递给陈宽。
“夫人你瞧,这金镯子就是他刚刚送来的。”
陈宽把匣子打开,许近媛一看到那镶着绿宝石的金镯子,眼睛都放了光了。
她双手接过匣子,迫不及待的把镯子套进手腕,左右看了看,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那儿去了。
“咳咳,这还算姓赵的懂事,那这事儿就翻篇吧,我娘那边,我再说说就行。”
许近媛拧着眉头,狠狠的瞪了陈宽一眼,然后捏着手帕大摇大摆的走了,一边走还一边抬着手不停的欣赏那只镯子。
“哼,要不是看在你娘家还有点油水,老子至于这么让着你嘛。”
陈宽没好气的啐了一口,眉眼间满是嫌弃和暴戾。因为许近媛不是个省油的灯,仗着自已有点姿色,早些年可没少让陈宽在街坊邻居之间受气,俩人时常闹得不可开交,争吵打闹对俩人来说都是家常便饭了。
早市热闹得紧,各种摊贩都在热情吆喝,鞠云霜看着这充满活力的场景,脸上也不禁露出笑意。
许家的院墙不高,但许家人的打压和她自已的退让却让她被禁锢了三年。
这么些年,也没随心所欲的逛过街,这一回,鞠云霜看着眼前热闹的街市,也是左看看右瞧瞧,激动得很。
“小姐,那儿有卖糖葫芦的!”
珍珠指着不远处的老翁喊道,鞠云霜知道珍珠这丫头从小就馋这一口,跟着自已去了许家,也是遭了许多的罪。
许家人对鞠云霜都如此苛刻,更不用说她的仆人了,动辄打骂,小姑娘一身都没有几处好皮肤。
看着眼前这么活泼可爱的珍珠,鞠云霜也是由衷的感到开心。她快步走上前去,买了两串糖葫芦,一串递给珍珠。
珍珠看了看红彤彤的糖葫芦,又抬眼看了看鞠云霜,然后脸上瞬间就绽开了笑容,“谢谢小姐!”
“不客气,那咱们就用这串糖葫芦,开启我们新的生活吧。”
鞠云霜笑着伸出了手中的糖葫芦,两串糖葫芦碰在一起,发出一丝清脆悦耳的响声,糖壳碎落,空气中飘荡起酸甜的气息,鞠云霜香信,接下来的日子,也会变得更加甘甜。
主仆二人在街上逛着,鞠云霜发觉路边的乞丐多得有些不正常。
这时,一个妇人搂着孩子跪在了鞠云霜面前,面色憔悴,眸中是深深的悲伤。
“小姐,求您可怜可怜我们母子吧……”
女人泪眼婆娑,鞠云霜一看她怀中的孩子,估摸着也就几个月的大,如何会沦落到街头行乞的地步呢?
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竟是这宁州城内土匪流窜,偷的偷抢的抢,好多寻常百姓都深受其害,现在只能行乞讨生活。
“啊,这么可怜啊。”
珍珠听了这些乞丐声泪俱下的描述,同情情绪一下子被带到了顶峰。
鞠云霜看这女子怀中的小娃娃直哭,实在于心不忍,便拿了些碎银给那女子。
而这一幕被其他人瞧见了,男男女女一哄而上,把鞠云霜和珍珠都吓了一大跳。
“快走。”
远处,鞠云霜看了看那些又哭又喊的乞丐,有些无奈的对珍珠说道,“珍珠,他们可怜是一回事,我们的事儿得先办好了。”
“普天之下,可怜的人多了去了,我们连自已都保全不了,如何顾得过旁人。”
鞠云霜这么说也不无道理,为了赌约,鞠云霜不得不对手头的钱精打细算,这么多乞丐,如何能帮的过来?
珍珠知道鞠云霜说的是事实,现在正是紧张的时候,哪里顾得了别人。可姑娘家的心思生来就细腻,帮不了更苦难的人,心里总是莫名的不畅快。
鞠云霜自已又何尝不是,怜他人之忧苦,伤他人之凄惨,但自身能力浅薄,无可奈何。
“小姐说的对,既然城中有土匪,咱们也快买完酒曲回家吧!”
珍珠突然想起乞丐们口中的土匪,心中阵阵恐慌。土匪在民众的印象里都是凶神恶煞无恶不作的坏人,烧杀抢掠偷盗作恶,是世人避之不及的存在。
鞠云霜也有些怕,但想着现在是青天白日,土匪们应该还没有胆大到那个程度敢在城中明目张胆的作恶。
“那咱们办完事就快回去,看来这些日子宁州可能会不太平,少出门比较妥当。”
把酒曲的买卖谈妥,鞠云霜就动身的首要任务就是把去玉竹坊看泡的高粱了,到玉竹坊的时候,许彦京也在铺子里,鞠云霜看见他,也没做过多的表情,直接绕过他就往酿酒房里面走。
看见许彦京的那一瞬,鞠云霜的心还是不可控制的揪痛了一下,明明已经做好再次见面形同陌路的准备,但还是抑制不住自已心中的情绪。
到了没人的地方,鞠云霜才堪堪松了一口气。她对许彦京是有过爱的,可日月相处,年岁磋磨,那爱里慢慢掺杂起说不清的恨,死过一遭后,那微茫的丝丝爱意灰飞烟灭,现如今只剩下纯粹的恨。
既然上天给了她重活一次的机会,那她就得让害她的人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