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污之事耽搁不起,最近边境战事吃紧,粮食供应跟不上会有大麻烦,这么一想,晏修心里的忧愁也不禁露在面上。
珍珠正煎着药,鞠云霜则拿着账本计算自已当年的陪嫁财产,既然要拿,就从头开始拿回来。
“小姐,你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
珍珠突然开口,鞠云霜顿了一下,“以前是委屈求全?”
“是啊,明明你可以一直锦衣玉食,但为了照顾婆家人的感受,把自已的钱全都给了她们,还甘愿受她们的欺辱。”
“哎,不过小姐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的。”
听着珍珠这么说,鞠云霜才发觉,原来的自已竟蠢到那个地步,被所谓的爱情冲昏了头脑,被所谓的家和万事兴蒙蔽了双眼,却不曾想一直在被人算计,从踏进许宅的第一天,她们就开始算计了。
鞠云霜看着铜镜里的自已,三年来备受磋磨,二十出头的年纪就这般苍老憔悴,这副鬼样子她自已都觉得有些难堪,既然要改变,那就从头开始。
用了新买的花露,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了起来,稍微上点妆,虽不及从前,但也是精神了不少。重新变美还需要慢慢来,毕竟三年的堆积的沧桑感,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抹除的。
刚刚鞠云霜查账,自已陪嫁的两间酒铺,三间宅院和二十亩良田全被万淑珍拿走了,自已来时带着的金银细软也都被他们要走了,幸好鞠云霜地下室里的东西无人知晓,她这才有傍身的底气。
此刻的鞠云霜,在他们眼里,是身无分文的外姓人。吃干抹净压榨一空就想着一脚踹开,想要独享鞠家的财产。
当年富甲一方的鞠家,现在竟是家破人亡。鞠云南继承了家业之后,整日花天酒地赌博淫乐,短短三个月竟把鞠家先祖筚路蓝缕积累的家业全部亏空。而现在鞠云南则是跑到县衙去当差,做任人差遣的狗。
“他们白白享受了这么久,也该还回来了。”
听说万淑珍被鞠云霜打,她大女儿许家莹,二女儿许近媛全都被叫来了宅中,说什么照顾母亲,实则为了报复鞠云霜。
正好,鞠云霜也想会会她们。之前姑婆三人,换着法儿的欺负她,忍气吞声却只换来她们的变本加厉。
下人传话,让鞠云霜去万淑珍院子里。
“小姐,她们是不是又要欺负你,要不别去了吧。”
珍珠满脸担忧,鞠云霜笑着看向她,“我得去,你别担心。”
“我不仅要去,还要光鲜亮丽的去。珍珠,你给我梳妆。”
“好!”
鞠云霜肤若凝脂,纵使被磋磨了三年,原来的底子仍旧好,一袭碧蓝色流光长裙,薄纱朦胧,衬得她美若仙子,翠绿的耳坠珠钗手镯,交相辉映,光彩夺目。她站在这方有些破败的院子,把院子都衬得蓬荜生辉了。
“小姐,你真好看!”
“走吧,这一切本该属于我。”
鞠云霜本就喜欢艳丽的东西,但万淑珍连着那几个姑子都见不惯她,嫁进许家这三年,她每日都穿素衣,憔悴的不成样子。以至于柳嘉儿总是用黄脸婆这个名头来刺激她。
万淑珍院子里,一家人都坐在堂中,颇有些高高在上的意味。
万淑珍坐在堂上哎哟哎哟的哭着,几个小辈你一言我一语的叽叽喳喳。
“我看她是胆子肥了!竟然敢动手打娘。”
“不是要把她弄死吗?怎么还没死。”
“哎哟别提了,上次差点死人。”
许彦京皱着眉泄气道,许家莹猛然将茶杯放在桌上,“她要是不死,你能和嘉儿表妹在一起吗?”
“这……”
“就是啊!她还当众侮辱我,说我勾引表哥不要脸。”
“什么?!”
许近媛也坐不住了,袖子都撸起半截想要冲出去直接找鞠云霜。“她算什么东西,竟然敢这么说!”
“我算什么东西?当然是许家的少夫人了。”
鞠云霜从屋外走来,莲步轻移,流光溢彩的裙摆摇曳生姿,屋内的几人都看呆了。
“诶?二姐撸起袖子,是要去干活儿吗?”
“刚好我那儿还有几件娘的衣服,你把它们都洗了吧。”
鞠云霜朝许近媛浅浅一笑,寻了个位置自顾自的坐下了,那一套动作,举手投足间都是大家闺秀的礼仪。
这可把其他柳嘉儿气得不行,她是乡下人,在身份上自然比不过鞠云霜,现在鞠云霜这副举动,无疑是在她痛处扎针。。
“你……鞠云霜,你见了娘不行礼,你什么意思?!”
“娘?”
鞠云霜轻轻皱着眉看向柳嘉儿,“你何故也唤她为娘呢?如果没记错的话,你只是许郎的表妹吧?”
“如此不合理,表妹以后可别叫错了。”
“鞠云霜你……”
柳嘉儿气得不行,许彦京见状,连忙拉着她坐下,“好了好了,别和你嫂嫂吵。”
被许彦京哄了一下,那柳嘉儿脸上里面露出得意的笑,“表哥对我最好了。”
鞠云霜看了俩人这样子,心里暗骂着奸夫淫夫,面上依旧是云淡风轻。
“诶呀,云霜啊,你怎么又买新衣服了呢。我们家向来节俭,你穿的这样奢侈,岂不是在嚯嚯钱。”
“你看看我,多久没买过新衣服了,你做小辈不能这么自私啊。”
“我之前不是说过了嘛不许化妆?胭脂水粉不要钱啊?你在家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干嘛?这点儿规矩都记不住,你这个许家少夫人是怎么当的。”
万淑珍一看鞠云霜那身打扮,又是新衣服又是首饰的,气得脸都绿了,言语间满是对鞠云霜的不满。
但万淑珍口中的规矩,只是对鞠云霜一个人设的罢了,她这个儿媳妇就是个外姓的仆人。
整个许宅,除了鞠云霜,所有人每个季度都有新衣裳,就连下人都有。
尤其是柳嘉儿,成衣铺子一有新款式,她立马就穿身上了。不仅如此,柳嘉儿总喜欢得了便宜卖乖,常常穿着新衣服戴着新首饰在鞠云霜面前炫耀。因为这事儿,鞠云霜自已气得时常觉得胸口憋闷,心里郁结堆积,身体也越来越差。
“奢侈,娘确实说对了,这件衣服花了五十两银子,是刺绣之乡苏州的货,宁州只此一件呢。”
此话一出,几道目光就死死的黏在这件衣服上了,鞠云霜立马又说,“娘,其实我考虑过要不要把这件衣服给您的。”
万淑珍听到这话,眼睛都亮了,“可是啊,成衣铺的老板说上了年纪的人不适合穿,因为老燕子穿花衣,那是要死的象征。”
“放肆!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谁要死啊!”
万淑珍一听这话,气得五官扭曲,许家莹赶忙去扶着她。
“鞠云霜你说什么呢?你敢咒妈?!”
“大姐,冤枉啊,我只是在复述老板的话。”
鞠云霜做出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珍珠也赶忙搀扶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