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个带着帽子的老伯走了过来,笑脸盈盈的说道,“你们就有所不知了吧,这桃花林里的桃树都是从江南引进的,花期格外长,一些花儿凋落后结出果子,但是依然有一些花儿还在树上开得艳。”
“怪不得,这倒奇异得很。”
鞠云霜脱口而出,那老伯笑得更灿烂了,说道,“那这位娘子可要买一些回去?现在的桃子又脆又甜,而且,本是先有花后有果的,如今花果同树,实寓意缘分于此,命中注定啊。”
鞠云霜听明白了,所谓的寓意不过是为抬价做准备,她斩钉截铁的说道,“我没钱,不买。”
“诶?!”老伯听到这话,呆了一下。
鞠云霜走的决绝,她此行只是来摘桃花的,断不可随意花钱。
就在她走出了几步之后,老伯急忙上前扯住了她。
“这位娘子,我看你面善,很合我眼缘,要不我送你两称?就当是老头我给的福利了。”
听到这话,鞠云霜停下了脚步,不要钱,那就不要白不要。
“那,那就谢过大伯了。”
鞠云霜颔首行礼道谢,带着桃子慢慢消失在桃花林中。
老伯捏着手看着鞠云霜远去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那皱纹交错的脸上似乎隐匿着什么不可告人的情绪。
黄昏时分,树影绰绰,暖黄色的余晖洒在小湖中,波光粼粼宛若浮光丝帛。
凉亭中一人斜靠在梁柱上,高高束起的马尾发丝迎着斜风轻轻的晃,飘飘摇摇,像是要晃进谁的心里。少年的侧影俊丽,静静的看着湖水,紧闭着唇,心中似乎有无法述说的忧思。
鞠云霜端着一盘切好的桃子慢慢走了过去,端坐于桌前温声问道,“西郊外的桃花林结果了,你尝尝?”
鞠云霜把盘子往前推了推,晏修回过身看着她直勾勾的盯着自已,心下有一瞬间的慌乱。
白净的瓷盘里堆叠着大小一致的桃子方块,还没吃进嘴里便已经闻到了清甜的味道。
“你,专门给我切的?”
晏修傻愣愣的问了一句,抬眼看向鞠云霜。
两人四目相对的这一秒,空气里弥漫着说不明白的荡漾气息,鞠云霜顿了一下,勾起唇角笑了笑。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我已经把它送到你面前了,专门或否,不重要。”
“重要。”
晏修低低的嘟囔着,鞠云霜没听清,问他在说什么,少年不作答,只是拿起桃子放进嘴里。
当清爽的桃子香甜在口腔扩散的时候,晏修的心止不住的狂跳,为了不被鞠云霜看出异常,只好低着头,慢慢的往嘴里塞桃子。
“赵升,谢谢你。”
鞠云霜单手撑在脸侧,轻轻柔柔的说着。
天色不知什么时候变了,橘黄更迭,天空变成了一片紫粉色,余晖映照,鞠云霜披在肩上的长发衬得她似水般温柔,眉目生辉,静静的看着晏修。
晏修一听到这话,缓缓抬起了头,便看得她一副眼含春波的美丽模样。
“为……为何谢谢我?”他愣怔着,发呆似的看着鞠云霜。
只见她稍稍抿了抿红唇,抬手将额前乱舞的碎发勾至耳后,说道,“我知道,我那日救你不过是巧合,根本不值得你为我做这么多,我能看懂你的心意。但我,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我虽是鞠家女儿,可现在的鞠家已经没了,我必须把我爹生前的心血拿回来。昨天夜里,你说的话我有好好听,但我实在没办法接受你的心意,希望你能理解。”
晏修听完,静静的看着她,开口道,“我明白,昨天夜里是我唐突了,是我的错,你就当听醉鬼胡说八道了一通吧。不过……我昨天讲的话是真心的,你不接受是你的权利,我既然说出来了,就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意料之中。”
他一脸轻松的笑着,然后捡起一块桃子扔进嘴里,甜甜的,脆脆的。
晏修起身走过,看着鞠云霜开口道,“你可以拒绝,那我也可以坚持。还有,你送的桃子,特别好吃,特别甜。”
少年迈着轻盈的步伐走了,天色暗了些,但他的心里却格外明亮,陌辞跟他说了,追求女子,必须得有锲而不舍的精神。
更何况鞠云霜专程送了削好的桃子给他,还不嫌麻烦的和他解释了一番,晏修心里愉悦的很。
凉亭里,鞠云霜看着眼前空空如也的盘子,忽的冷笑出了声。
“男人,惯是喜欢女子围着哄着的。既然你心甘情愿,那我便没什么好再顾虑的了。”
鞠云霜回院子里仔细检查了一遍酒坛,确认万无一失之后就回房睡觉了,毕竟明日是比赛的日子,容不得一点马虎。
这夜月黑风高,不知何处吹来的阴风竟是冷涩得很。宁州城中一片寂静,唯有树上蝉鸣草中虫叫。
宁州城的中心大坝上,早早的搭起了擂台,一分为二的场区分别挂上了马进和鞠云霜的木牌。
天光大亮,擂台周围里三层外三层的围满了看热闹的民众。
比赛分为三轮,第一轮为酿酒常识比拼,第二轮为制作酒食,第三轮为现场煮酒。
马进和鞠云霜作为比赛对手,在开始之前按照规矩互相行礼,然后等待评委的指令。
这个比赛传遍了大街小巷,不少富人都参与其中,各押选手,若赢了,玉竹坊那么大的酒坊他们也能得到不少好处。
马进的装备都比鞠云霜的好上十倍不止,以至于底下的围观民众不禁唏嘘一片,都认为鞠云霜比不过。
“你看看她带些什么破烂玩意儿来比赛?就这,能煮出什么好酒?”
“马进的那些石锅桌椅都是富商提供的,那些木头破烂怎么比得过。”
“我在赌坊押了我一半的身家,押的全是马进,稳赚不赔啊。”
这些声音一一传入鞠云霜得耳朵,但她并未做出什么反应,只是轻轻呼了一口气。
评委共有三位,一个是代表县令来的陈宽,一个是宁州城中出名的酒官,还有一个人,迟迟未到。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夏日的太阳格外毒辣,大家在太阳下等的都有些不耐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