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处,颜晖郁闷不已,自已还是贪心了。
本想着自已商队也是经常出入城门,应该不会引人注意。
只是这一次他们带的东西实在太多了,更何况还带着丫鬟仆役,这一看就是不准备回来了,难怪会被林头拦下。
看着周围指指点点的众人,颜晖拱手向众人团团一揖。
“大家也都知道我三弟在洛城做生意,生意很是兴旺。前些日子他写信让我也过去,我这一高兴把能带的都带上了,光咱梧平县的特产就带了老多了。让大家伙儿见笑了,洛城什么东西没有啊,是吧?”
围着看的众人一阵羡慕。
谁不想去京都啊,要是他们有个什么都为他们安排好的亲戚,他们也愿意举家前往。
林头这边已经收到钱县令的回话,他对着颜晖道:“颜老板,莫急。这些年颜老板为梧平县多次出钱出力,支持县衙的工作,钱县令十分感激。他听说你要去洛城,一定要亲自给你饯行呢。还请颜老板多等些时候。”
他走到颜晖面前,低声道:“颜老板此行太过张扬,路上怕是会招惹不必要的麻烦,不如回去再整理一下,夜间我再给你们放行。”
颜晖听得冷汗淋漓,他这一行虽然护卫多,但没有自保能力的女眷也多,还有个刚满十岁的孙子颜学文。他们带了这么多东西,万一引来山匪就危险了。
“多谢林头提醒,颜某记下了。”说完就掉头回家。
颜晖回到颜家后,立马着人把马车上的东西全都整理了一下,只留下一路上的吃食、换洗的衣物和一些碎银子。大额的银票都随身带着。
收拾过后,原本的八辆马车,只留下三辆。
他又让妻子乔氏把下人的卖身契都还给他们,每个人又分了些安家银子和粮食。只留下经常跟着商队的六个护卫。
安排好一切,颜晖开始等天黑。可还等到天黑,先等来了一行不速之客。
刘师爷对迎上来的颜晖长揖一礼,颜晖赶紧拦着:“刘师爷,有什么事,只管吩咐。”
刘师爷转身看向身后的马车,马车旁边站着两个精壮的男子,一看就是功夫极好的练家子。
驾马车的颜晖认识,正是钱县令府上的管家。
颜晖有些不解,直到他看到打开车帘向他致意的钱夫人和钱公子。
颜晖一见到刘师爷就生起的不祥预感,终于得到证实,这是两个烫手山芋。
刘师爷再次抱拳看向颜晖:“颜东家,听说你们举家前往洛城,不知颜东家可否帮忙捎带钱夫人和小公子一程?钱管家他们会照顾好钱夫人和小公子,不会过多麻烦颜东家。”
颜晖赶紧表示无妨,又问道:“钱大人和刘师爷如何打算?”
刘师爷眼角微红:“钱大人决心与梧平县共存亡,刘某愿与钱大人共进退。”
颜晖心头酸涩不已,向刘师爷行了个大礼:“钱大人与刘师爷大义。请师爷转告钱大人,只有颜某还有一口气在,必定带钱夫人和钱公子安全到达洛城。”
刘师爷招来马车旁的那两个精壮青年,向颜晖介绍到:“这是钱大勇和钱大杰,他们两个的功夫不在王捕头之下。”
转头又向钱大勇两人道:“以后你们两个一切就听颜东家的。”
颜晖连忙摆手说不敢不敢。
刘师爷说了一句有劳了,走到马车前,对钱管家又叮嘱了几句。他听到钱夫人竭力压抑的哭声和钱云浩低声安慰母亲的声音。
刘师爷不忍再听,赶紧回了县衙……
颜晖让乔氏陪着钱夫人,便安心等待出城的时间。
同济医馆,陈大夫检查完韩东辰的身体后,就让韩青云把人带回家。
韩青云出去找了一辆牛车,让赵兴业兄弟把韩东辰抬上车后,几人就回了韩家村。
到达韩家村时天色已经晚了,但韩家村的村民还在热火朝天的抢收粮食。
韩东辰已经从两个表哥口中得知霖王要攻打梧平县,大家计划逃走的事情。他很想站起来去帮父母,可骨折的小腿让他根本无法站立。
赵兴业和赵兴武安抚好韩东辰,让林大妮照看好家里,两人也都去韩青山地里帮忙。
韩青云回到家,也顾不上韩怀希期盼的眼神,揉了揉她的小脑袋,便问吕彦彦家里和吕家的情况。
吕彦彦告诉他,家里都已经收拾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只是吕家那边可能还得一天,嫂子秦玉如的父母只有秦玉如一个孩子,势必要与吕家同行。昨日秦玉如就已经去东平镇接他们了。
韩青云抱住吕彦彦,轻声说道:“辛苦你了,以后的路只怕更难走。”
吕彦彦回抱住他:“只要咱们家都在一起,我就什么都不怕。”
韩青云这两天都没怎么睡觉,在外面还好,一回到家就觉得自已眼睛都睁不开了。
吕彦彦看出他的疲惫,就让他上床睡觉。
韩怀瑾和韩怀瑜对爹娘的反常已经见怪不怪了。
韩怀瑾除了完成每日的功课外,就是继续和“朵朵”培养感情。
韩怀瑜则是跟着陈氏用细软的棉布做“口罩”,她年纪虽小,绣工却不错,也很有想法。
陈氏说口罩不能混着戴,每个人都只能戴自已的口罩,所以她便在口罩上绣了字,奶奶的是“陈”,娘的是“彦”,爹的是“云”……她还给外祖一家都做了一个。
陈氏心疼韩怀瑜,怕她伤了眼睛,只准她白天做,而且做半个时辰就要休息一会。
但韩怀瑜总是趁陈氏不在的时候又拿起剪刀和针线,娘说一个口罩不能戴太久,会滋生“细菌”,她想多做几个换着戴。
韩怀安和韩怀希两人,跟着村里同龄的小孩都快玩疯了,每天都像两个小泥猴一样回家。
这里洗澡不方便,每天晚上给他们烧水洗澡的时候,吕彦彦都得说他们几句,然后收获两张吐着舌头的小鬼脸。
刘婆子最近跟着吕彦彦一起做了很多能够保存的吃食,吕彦彦也跟刘婆子说了原因。
刘婆子早年是经历过逃荒的人,逃到梧平县后,由于没钱安家,她就是被丈夫卖掉了,后来又被辗转卖到了吕家,成了吕彦彦的陪嫁婆子。
逃荒路上的苦她再也不想经历一次了。
吕彦彦看出她神色不对,问了原因后,看她实在不想跟自已一家走,便跟陈氏商量了一下,把刘婆子的卖身契还给了她。
刘婆子跪在地上感激地哭着磕头,死活不肯拿吕彦彦给的银子,只拿了些粮食路上吃。
吕彦彦问她以后如何打算。
刘婆子浑浊的眼神带着希冀。她说她的丈夫已经死掉了,儿子多方打听才找到她,为了给她凑赎身银子,儿子带着孙子一直在县里打短工,她要去找儿子。
刘婆子走后,吕彦彦没忍住掉了眼泪,她本就是感性的人,只是为了维持原主的人设,才尽量保持高冷的样子。
这个时代的百姓活的太不容易,吕彦彦无比怀念她穿来的那个年代。
那里虽然也不是绝对的公平民主,但政府已经最大限度去保障普通百姓的生活。
没有人口买卖,没有轻贱女性,丈夫不能家暴妻子,百姓都能吃饱穿暖,孩子都能读书,地方受灾政府会组织救援抗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