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子无辜,宜修轻轻抚了抚永璜额前的碎发,眼神温柔而复杂。
“去了很远的地方。”
永璜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迷茫,他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但随即,那份孩童特有的直觉驱使他问出了残酷却直接的问题。
“是死了吗?就像嬷嬷说的,去了另一个世界,再也回不来了?”
“……是。”
话音刚落,永璜的小脸瞬间布满了泪水,他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身子一软,泪水如断线的珠子般滚落。宜修忙将他拥入怀中,怀抱温暖而有力,仿佛要将所有的悲伤都隔绝在外。
永璜在宜修的怀抱中放声哭嚎,泪水打湿了她的衣襟,也湿润了两人之间那份初生的情感纽带。宜修轻拍着永璜的背,温柔地哄慰着。
随着时间的流逝,永璜的哭声渐渐平息,只剩下偶尔的抽噎。他紧紧依偎在宜修的怀里,感受着这份前所未有的温暖与安全感,两人的心,在这一刻悄然靠近,仿佛有了一种难以言喻的默契与亲近。
根据宜修的建议,皇帝带领太后参观慈宁宫,太后十分满意,并提醒皇帝重用老臣,弘历当即承诺提升太后的族亲钮钴禄讷亲,还要加太后徽号,定为崇庆。被顺毛捋到舒心,太后下令免了青璎的禁足,让她以娴妃位分回宫,安排在了偏远的延禧宫。如此,宜修姑侄俩就成了邻居,皇帝自觉安排的还挺好。
回宫之后青樱不知道抽什么风,突然跑到慈宁宫求太后为自已赐予新名,以斩断旧过,祈取新福。太后最终为她赐名如懿,青樱十分感激。
皇帝觉得整件事安排得都非常妥当,兴高采烈去景仁宫报喜,想象着宜修听后那满意的笑容,说不定还会夸他几句能干。
谁知宜修听后脸色铁青,气得直骂人。
“青樱是觉着我们那拉家无人可依了?如此急不可耐地跑去向甄嬛这个仇人献媚,也不瞧瞧人家愿不愿理她。”
弘历心中一紧,连忙上前劝解,“皇额娘息怒,如懿她……”
话未说完,宜修一个眼刀飞过去,让弘历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连忙改口。
“青樱!青樱!或许青樱只是单纯感激太后将她放出来,没有旁的心思。”
冷哼一声,宜修语气中满是不屑。
“哼,要不是甄嬛那个老妇,她根本用不着留在王府。端得一副痴傻样子耍些小心思,当初百般推诿拒绝了三阿哥的选秀,不也是看出弘时大势已去,转而寻找新的靠山吗?”
其实这话有点冤枉青樱这个发懿症的,但宜修才不在乎,她就是要骂。
提到被废黜的三阿哥,弘历这个弟弟脸上不禁露出一丝尴尬之色。
“皇额娘……儿臣还在这里呢,怎么又提起三哥了。”
宜修白了他一眼,“成王败寇,他已出嗣,你怕什么?”
弘历心中一凛,忙道,“儿臣这是怕皇额娘气坏了身子,好了,咱们不说旁人了,您和永璜相处得如何?”
他试图用永璜来转移宜修的注意力,希望她能忘却那些不愉快的事情。
提到永璜,宜修脸色稍微缓和了些。
“永璜,比本宫的弘晖略差一些,不过也是个好孩子。”
这句话如同一盆冷水浇在弘历心头,让他瞬间清醒过来。虽然一直皇额娘皇额娘的叫着,但弘历心中总带着几分戏谑与随意。当宜修提到先帝的大阿哥弘晖时,他才真正意识到,眼前女子虽然容貌判若两人,但其实曾经生育了他大哥,是皇阿玛的正妻,自已的嫡母。
一刹那,宫殿内的烛火似乎都微微摇曳,映照着弘历略显复杂神色的脸庞。道德与私欲左右拉扯,在他脑海中交织成一张错综复杂的网。弘历随意找了个借口离开,匆匆结束了这场心不在焉的对话。
而宜修依旧静静坐在原位,目送弘历渐行渐远,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翌日是众妃入宫后的第一次觐见,睡了几辈子懒觉的宜修起不来,也不想给甄嬛和自已的儿媳妇屈膝,告病没去参加。
可她没到,旁人却不会忘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