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眼上首皇帝,赵德似乎在寻找一个较为温和的描述方法。
“所以奴才没有停住,而是继续深入追查了下去,额外发现一事,危及重大。”
皇上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眼中闪过一丝凌厉。
“直说。”
“奴才发现,太后与母家钮祜禄氏的讷亲大人私下里书信频繁。”
后宫与前朝有联系早已是公开的秘密,不足为奇,但赵德特意提起,定是有其他问题,弘历目光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钮祜禄大人似乎是,在太后的暗中授意下,有意招募私兵,企图借着领侍卫内大臣之职,将他们……安插进宫。”
听闻此事,弘历突然捏紧了身下座椅的扶手,身子微微前倾。
赵德咽了口唾沫,“所幸一切尚未付诸实践,还没酿成大祸。”他话语中带着一丝庆幸,却也难掩其中的忧虑。
“可有证据?”弘历的声音冷冽如冰。
“在讷亲与世子住处,分别搜出了太后亲笔信笺,以及数件不合制式之物。”
这一番话,如同晴天霹雳,古往今来种种谋反政变瞬间在弘历脑中闪过,让他脸色愈发阴沉。
“砰——”一声巨响,心爱的满彩茶杯被弘历狠狠摔在地上,碎片四溅。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的,“他们这是要逼宫,篡夺朕的江山不成?!还有什么,一并说来!”
“剩下的和前面这些相比,倒有些不足挂齿了。讷亲私开煤窑,以权谋私,干涉朝廷选官之事,私下里嘱托在朝廷选拔之时,对其门下之人多加照拂。”
赵德声音越说越低,却也越说越快,生怕遗漏了任何一个细节。
“好好好,这天下还真要成她钮祜禄氏的了。”
弘历怒极反笑,谁知道赵德那边竟还没说完。
“此外,之前派去慈宁宫的人手发现,太医齐汝表面上效忠于您,实则暗地里一直在为太后做事。这些年,他擅自更改了慧贵妃的药方,致其体寒不孕,后宫诸多事件背后都有太后的影子。”
这话如同锋利的刀刃,一刀刀割裂着皇上的心。齐汝可是他御用的太医,今天能亏空贵妃的身体,来日是不是要谋害他这个皇帝了?
半晌,弘历终于下定决心,缓缓开口。
“明日,太后暴毙,弘曕悲痛过度,随母而去。明白了吗?”
皇帝眼神中带着冰冷的杀意,令人不寒而栗。
“那,恒媞长公主……”太监小心翼翼地问起双生胎的另一人,却又怕触怒了皇上。
“留着什么时候出去和亲罢。”
说完便不再开口,径自闭目。赵德见状,也识趣地退了下去。
夜幕低垂,月华如练,一抹幽暗的灯火摇曳生姿,映照着养心殿内错落有致的金碧辉煌。殿内针落可闻,但心中的波澜却久久无法平息,弘历突然觉得很冷,急需一些温度来唤回自已。
他猛地睁开了眼睛,此刻迫切的想要见到宜修!
急匆匆赶到了景仁宫,宜修被他吵了起来,斜倚榻上,眉宇间透露出倦色。轻启朱唇,声音中带着无奈与嗔怒。
“你一定每次都要趁着本宫快就寝的时候,来闹一通吗?”
熟悉的语气让弘历眼中泛酸。
“您这话说得,可真是冤枉了我。”他带着几分玩世不恭,只是眼中却不从前一般笑意盈盈。
月光透过窗棂,洒在他的身上,为他镀上了一层银白的光辉,更添了几分帝王之气。
“朕是天子,追求自已喜欢的女人,再正常不过。”已经不知是第几次表白,却仍藏着许多温柔与忐忑。
大仇即将得报的宜修,此刻玩心渐起,故意与弘历贴得极近,近到能清晰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和心跳。她眼眸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仿佛是在试探着弘历的底线。
“那,天子也可以直接逼迫本宫从了你,不是吗?”
弘历听了这话,却像是被她的眼神烫到了一般,猛地后退了一大步,一时之间竟有些手足无措。
但仅仅片刻之后,他便又毅然上前,郑重其事地拉住了宜修的手,半跪在榻前。
“我会向您证明自已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