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谢老太太期待的目光下,谢宜温道:“是有这么一个人……”
“那姑娘姓许,名为清瑶,乃许御史许伯威的幺女,先前都养在乡下庄子里,前些日子才被接回京中的。”
“因许伯威乃堂兄恩师,这回许姑娘也进了文广堂,堂兄便格外地关照她些。”
“许御史?”谢老太太沉目,眸光微闪,“这许伯威,祖母倒是听过……”
御史乃从三品,比起谢氏世家是不够看的。
但御史皆是家风清正,教出来的女儿应该也不会差的。
更何况许清瑶进了文广堂。
时下谁家里的姑娘进了文广堂,则证明德行皆具,是今后媒婆眼中的香饽饽。
而且许伯威曾有过很多门生,现在他们都在朝中任职,人脉如苍天大树之脉络。
而现在……圣意难揣测,谢老太太虽是个妇道人家,但她活了大半辈子,自然看得出来现在的谢氏很敏感。
都言树大招风,谁也不知道陛下现在对谢家是怎么想的。
偏生她的二子谢诚宁不知收敛,三子谢诚安为人太过刚直,不懂得变通,谢易书还太过年幼,现在谢家全靠大房一脉的谢诚居和谢凌在撑着。
谢家不过是看起来繁华罢了。
谁知道圣意会不会有一天就变了。
而这件事,也不好跟谢府上下说,免得人心惶惶,自己先乱了阵脚。
谢老太太沉吟片刻,“若是御史一家,也不失为一门好姻缘。”
谢宜温微张唇,有点想说她觉得堂兄对待许姑娘不是那种一般,只是会多关照而已。
谢老太太很快对嬷嬷道:“快去将许姑娘的画像给老身找来!”
见这场面,谢宜温只好闭上了嘴。
阮凝玉仍站在表姐当中微动眼睑,半晌没动。
而谢易墨听了“许清瑶”的名字,心里不由得膈应。
她上前撒娇般地拉着老太太的手。
“祖母,墨儿不喜欢那许氏女。再说了,墨儿也觉得她配不上自家堂兄。”
老太太却是当面斥责她不懂事起来。
见自己被下了颜面,而其他姑娘都在边上看着,谢易墨红了眼,竟咬牙赌气出去了。
文菁菁见谢易墨从里头出来,急得上去要问里头到底说了什么,谁知二表姐却是推开了她,害她撞在了旁边的柱子上。
听到动静,老太太问怎么回事。
杨嬷嬷进来道:“二姑娘方才出去,不小心将文表姑娘推到柱子上磕了头。”
谢老太太面色一黑。
“二姑娘真是气性越来越大了,全都是她那个好娘亲给宠出来的!”
谢易墨吃穿用度也是谢府姑娘里最好的。
“老身乏了,你们都回去吧。”
阮凝玉这才跟着两位表姐退了出去。
文菁菁顾不得头疼,见到谢宜温她们出来便偷偷跟了出来。
来到外边,文菁菁忙去问谢宜温。
“大表姐,适才外祖母都跟你们说了什么?”
谢宜温见到她就窥出了她的心思,于是便挣开了她示好的手。
“若文表妹想知道的话,不妨自己去问祖母吧。”
说完,就带着谢妙云的走。
文菁菁有些讪讪,回头时便见阮凝玉正在门边含笑地看着她。
阮凝玉原本以为文菁菁会因上次的事来找她算账。
没想到文菁菁只是阴沉地看了她一眼,便沉默不语地进回了老太太的屋里。
阮凝玉更觉得奇怪。
总觉得文菁菁那眼神,对她的恨意不止是那件事。
阮凝玉回去的时候,不巧在路上遇到了何洛梅。
“舅母。”她行礼。
何洛梅正因谢易墨考校的事而心情大好,这时见到她,笑容更是溢不住。
阮凝玉发生了验身那档子事,听说她在文广堂里是没什么朋友的。
更别提她这个花瓶,在学堂名次也是垫底的。
见阮凝玉神色淡淡,何洛梅就觉得她是因为考校没考好。
“表姑娘,在学堂里考不好也没关系,毕竟你也比不上正经的千金小姐。”
“闲来无事的话表姑娘可以去寻你二表姐请教请教,墨儿最是善良,定会好好教你。”
春绿听了瞪大双眼。
三夫人莫不是有病吧?
明明小姐考过了二姑娘,三夫人又在说什么?
阮凝玉也觉得奇怪,但想到何洛梅以往的作风,也不觉得奇怪了。况且她现在仰人鼻息,不好抢风头。
何洛梅冷嘲热讽完,便领着几个婢女离开。
……
因老夫人那边给庭兰居这边的压力。
书瑶总是抱着那些画像到男人的书案边,期盼着他会闲下来看一看。
这日她如往常一样。
谢凌头也不抬,“拿走吧,我没心思看这些。”
他忘不了阮凝玉为七皇子求情的那些话。
书瑶叹了口气,只好将画像都拿走。
回到屋里歇下,她又如同踏在云端上,转眼间失重地跌入了那变幻莫测的梦境。
梦里,谢府好像出了一个贵人,让谢家迎来巨大的转变。
云里雾里的书瑶还以为这贵人是自家长孙,觉得男人又是升了官。
直到她从小厮口重听说娘娘要回谢府省亲。
娘娘,什么娘娘?
书瑶下意识觉得是谢家嫡女中出了一位在宫里的贵妃。
直到那位娘娘乘坐绣凤金銮大轿,从轿子上被宫女扶下来,而地面落了一道绣满牡丹花样的裙摆,金丝线繁复,上面还缀满了珍珠。
书瑶跪在地上抬头,便看到了表姑娘那张皎洁娇艳的脸。
她呆在了原地。
表姑娘……表姑娘成了皇后娘娘?!
怎么会……
望着谢家人恭敬地将表姑娘迎进府,书瑶仍觉得踩在云上,恍恍惚惚的。
而皇后娘娘回谢家省亲的那日,向来循规蹈矩的男人却不知为何闭门不出,对外称病,将自己关在庭兰居里,直到娘娘省亲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