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李渊告知沈知霜让她去沈府的下一瞬,就有些后悔了。
原本他应该早就起来的。
可是昨夜两人胡闹了半天,他直到半夜都没睡着。
连他都搞不懂,为什么自已对这个女人还有兴趣。
上辈子他也算是身经百战,后宫佳丽无数。
他认为自已不会被美貌迷惑。
更何况沈知霜长得并不是倾国倾城,让人一见就永生难忘。
然而,他还是纵容了自已。
他不明白自已在想什么。
等到他醒来时,沈知霜还在沉睡。
看着她的脸庞,李渊竟然久久没有回神。
直到她醒过来了,李渊还在看着她。
沈知霜睁开眸子的那一刹那,不知道为什么,李渊有些莫名的慌张。
为了故作镇定,他把今日要去沈家的事搬了出来。
听到她说不想去,他微微低眸,看着她还在自已腰上的柔软双臂,冷着脸道:“你说不去就不去?”
昨夜对沈知霜来说,并不是毫无收获。
她并不傻,上辈子她也挺懂男人的。
在这个封建礼教将人压迫到快要变异的时代里,李渊明知道她曾经定过亲,心里有过人,那人在婚后还忘不了她,他还是要跟她做那种事,别的先不论,沈知霜的策略必定要调整一下了。
她原打算生完这一个,就继续跟李渊保持着纯粹的工作关系,他愿意找谁就找谁,只要给她地位和体面,就够了。
在古代,地位代表着一切。
只要李渊摆明了会尊重她,沈知霜的生活就不会差。
至于他的宠爱,有了孩子以后,对沈知霜就可有可无了。
沈知霜是这样打算的,可李渊却不会按照她的想法来。
即便怀疑她红杏出墙,这男人还要赖在她身边,沈知霜不得不考虑一个问题——李渊或许对她有几分好感。
哪怕这点好感只是镜花水月,也许那个叫孟秀珠的女子来了,他的好感就消失殆尽了,但至少目前是有的。
沈知霜必须要抓住这点好感,为自已谋点好处。
不去沈府就是试探。
沈知霜靠在他宽阔的背上,轻声对他说:“孩子还太小了,大夫说了,三月之内不能颠簸。沈家人一直以来都看我不顺眼,若是知道我怀了孩子,还不知道有什么阴谋诡计等着我。夫君——”
李渊越发认清了自已这个妻子。
想起上辈子她杀伐果断的模样,这辈子她倒是刚柔兼备。
李渊转过头,盯着她。
沈知霜丝毫不怯,她顺势揽住了他的脖子,仿佛十分依恋他。
两人好像在对峙,又好像只是保持着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李渊终于开口了:“那你就歇着吧。”
“多谢夫君。”
沈知霜的眼睛亮亮的,嘴角含笑。
李渊冷笑着看她,求他的时候,就知道喊夫君了。
她审时度势的本事,真是让他惊叹。
顺势而为,是沈知霜处事的原则之一。
上辈子娱乐圈到处是对家仇家,可大家见了面,还不是要微笑。
要是有好的资源,只有合作才能夺得,还不是要笑脸相迎。
人总要学会在不利的条件下找到对自已有利的要素。
她只是纯粹的利已思维而已。
幸好李渊吃她这一套。
不用去沈家浪费脑子,沈知霜安下了心。
她随后就披了件衣物,笑眯眯地把李渊的厚衣物亲自取了出来,要帮着李渊穿戴。
“天越来越冷了,知道您底子好,可还是得注意保暖。”
沈知霜一边叮嘱着,一边示意李渊伸胳膊。
看出她是在讨好他,李渊想要冷笑,可神态还是缓和了一些。
他没让沈知霜伺候,把她手里的衣物接过去,自已就穿戴好了。
穿好了衣服,套上靴子,李渊头也不回地迈出了卧房。
看他离开了,沈知霜重新躺回了被子里。
她要继续睡个回笼觉。
另外一边,李渊去了沈府,沈臻霖见沈知霜没跟着,神色有些不愉:“是不是我的女儿丢脸了?”
李渊嘴角含笑:“岳丈多虑了,知霜现下怀了孩子,还不满三月,大夫让她少出去走动,我就让她在家里待着了。”
听到沈知霜怀孕了,沈臻霖眼睛一闪,随后就大笑:“可真是一件大喜事!来人,去库房里挑几件礼物,给将军送过去。”
“多谢岳丈了。”
看着李渊尊重他的模样,沈臻霖心里有几分满意。
沈知霜在这个关头怀孕,也算是给他们沈家做贡献了。
一时半会儿地,沈臻霖还得用李渊。
沈知霜有了孩子,两家的联系就会更紧密。
李渊对他也会更忠心。
“过不了多久你就走马上任了,有些事我还是要叮嘱你一下……”
李渊连忙露出受教的模样。
看到女婿对他如此恭敬,沈臻霖心中不免有几分得意。
翁婿两人交谈甚欢,酒过三巡后,李渊这才离开了沈府。
李渊一回到将军府,就去了静玉斋。
沈知霜正在跟丫鬟婆子们做着孩子的小鞋和衣物。
她对于针线还是挺感兴趣的。
事实上,她对很多事物都感兴趣。
人总得学会苦中作乐。
她选择在古代活下去,生儿育女,就得多为自已找点爱好支撑。
之前她没有系统学过针线活,也没有人教她,嫁给李渊后,她能获得的资源变多了,就找了一个擅长针线的婆子,随身伺候着,时不时跟她学点东西。
沈知霜早就给府里上下立下了规矩,破坏了规矩的人,将会受到严惩。
但若是没有坏掉规矩,沈知霜是一个很和蔼的主子,她不会动不动就磋磨人,跟他们说话也温和,大家的心里还是挺喜欢她的。
沈知霜跟丫鬟婆子们凑在一处,气氛很是热闹欢快。
而李渊一迈进正厅,那些丫鬟婆子们立即就把手里的针线给放下了,对他行礼。
“你们都退下吧。”
“是。”
等他们都走了,就剩沈知霜了。
看到李渊有些昏昏沉沉的模样,闻着他身上的酒气,沈知霜就知道他喝了不少。
但他肯定没有醉。
这人喝了酒,又过来找她,也不知道又想干点什么。
沈知霜上前轻轻搀扶着他,小声问他:“您头疼吗?我去让小厨房给您煮碗醒酒汤。”
李渊从高高在上的皇帝重新回到几十年前,又要从头做起,虽说他已经有了谋略,以后要怎么走,每一步都有谋划,可有时候,他心里还是会有几分说不出来的烦躁。
按理来说,他没有遗憾,寿数虽然不算是太长,却也算是寿终正寝。
可偏偏他就是重生了。
想起刚才见到的沈臻霖恶心的嘴脸,他心中不免厌烦。
回到将军府,当侍从问他要不要回书房,他的第一想法就是抗拒。
想起了沈知霜,他就过来了。
李渊握住她的手,没说话。
看她没反对,那就说明是同意了。
沈知霜拉着他进了卧房,让他坐在榻上,先给他倒了一杯茶,又给他把外袍脱了。
李渊任由她摆布。
幸好他身上的酒气不算是太过浓烈,也没有那么难闻,否则沈知霜真不想管他。
这个孩子也贴心,沈知霜到如今也没吐过几次。
沈知霜出去吩咐了小厨房,让人给他做了醒酒汤,又回去,就看到李渊直勾勾地看着她。
与他眼神交流过太多次,沈知霜如今也不太畏惧他阴森森的眼神。
“您头不头痛,待会儿醒酒汤来了,您就先睡一觉?”
沈知霜手轻轻摸了一下他的额头。
李渊还是继续看着她。
他平日里的确是海量,可他今天不知怎地,头有些昏沉。
李渊没回答她的问题。
沈知霜皱起了眉头,感觉有些不对。
她又试了试他的额头,随后又试了试自已的额头。
“您发烧了。”
听到她的判断,李渊的神志总算被拉了回来。
原来他是生病了。
怪不得整个人都不太清醒。
李渊的眼睛总算有神了。
在沈知霜的注视下,他猛地站起来,往外走。
沈知霜被他的行动给搞懵了,她对着他的背影喊了一声:“您要去哪儿?”
李渊没有回头,他声音有些低沉:“我去书房,待会儿让下人伺候我,你别跟过来了,小心跟着染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