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乐咬咬牙,害怕的腿肚子发颤。他的求生欲猛涨,在游戏背包中翻找道具。
衣领被人用力向后扯,被勒住脖子的他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扶着墙嘴里喘着粗气,手中攥紧陆枝看不懂的道具。
“嘻嘻,你果然是她喜欢的人,真没让我失望!”
小姑娘甜滋滋的嗓音仿佛裹了层糖霜,砒霜与橙色糖果壳掺杂在一起,稍有不慎便会直接害死自己。
陆枝闻言挑眉:“你是说...阿妹?”
哒哒哒,
高大的棕熊后肢直立,毛绒绒的脑袋几乎要顶到天花板上,小皮鞋鞋跟踩地的清脆声响富有节奏,又暗含无尽的恶趣味。
眼前晃过一道黑影,陆枝眸子半翕,不动声色地背过手,指尖微动。
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的王子乐神色微动,敛眉沉默不语侧过身,藏在暗处的手指不断动作。
稳稳坐在熊瞎子宽厚臂膀上的女孩笑得甜美可爱。
从她嬉笑的眉眼间,陆枝仿佛看到了阿妹,那个纯真无邪的孩子原本该有的模样。
小姑娘长得可爱,婴儿肥的脸蛋肉嘟嘟的泛着粉红,小巧的鼻头被精心擦了腮红。
年龄估摸只有三岁多点。
微卷的长发一半黑一半白,被扎成炸毛的小啾啾,随着她歪头晃脑的动作,滚有蕾丝花边的发带上下飘动。
精准捕捉到陆枝眸子的恍惚,阮糖恶劣一笑,琉璃般透亮的黑瞳里写满恶意:“姐姐,我可不是那个笨蛋呢。”
“那你是谁?”
她没有现在要了她的命,陆枝也状似心大地与她交谈,语气却是真的好奇。
她有个大胆的想法……反正这个副本已经天马行空成这样了,她面前这个小姑娘或许就是阿妹一半的灵魂也说不定。
阿妹身上那个是善魂,眼前这个要人命的熊孩子是恶魂?
阮糖,会是阮治放出来对付他们的实验品吗?
阮糖咯咯一笑,布满暗伤的手指狠狠揪住身下乖巧的熊瞎子的耳朵,毫不留情地揉搓。
熊瞎子被刺痛,仰起头,咧开血盆大嘴:“吼!”
“好讨厌啊”,小姑娘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板着脸面无表情地看向陆枝,“她喜欢的东西果然我都很讨厌!”
说罢,她愉悦地上扬嘴角,小手轻轻拍了拍屁股下的动物脑袋:“乖熊熊,杀了他们!”
面对阮糖比翻书还快的忽然变脸,陆枝没有任何惊讶意外,转身蹬墙,飞身躲过变异棕熊的巴掌。
“轰”的一声,钢铁般坚硬的地板被棕熊的一掌打得下凹,露出火花带闪电的电线管道。
擦着陆枝脸颊而过的熊掌力道之重之狠戾,卷起的破风声打在脸上,她的心猛地一沉。
“王子乐!”她扬声喊道,“跑!”
一声令下,两人逃也似的窜出老远,恨不得当场跑出二里地。
被两人懦弱无能的逃跑逗乐,阮糖捧腹大笑,抬手擦去眼角沁出的泪,嘴里念念有词:
“阿妹啊阿妹,善魂果然就是愚蠢,居然指望外人来救妈妈……为什么你不能勇敢点……”
额前的刘海长得遮眼,藏在其中的半张小脸浮现出短暂的脆弱和怨恨。
没听到小主人的命令,熊瞎子低声呜咽,锋利的爪子躁动不安地挠动身下裂开大口的地板。
出神被打断,阮糖又挂上没心没肺的笑。
大手一挥,她要捉到那两人。
再然后,让懦弱废物的阿妹好好看看,她是如何折磨她期待的外人,她是如何靠自己救出妈妈!
……
逼仄的管道内,陆枝和王子乐缩在里面。
在他们手边不远处,网状的通风窗外时不时传来走动的声响。
“报告!这里没找到小姐!”
“报告!c区没有小姐的踪迹!”
“报……”
侧耳倾听的陆枝眼尾上挑,心里反复盘动“小姐”二字。
手臂被戳了戳,她扭头看过去。
边看手里定位表,边时刻关注外头的王子乐降低分贝,用几乎气音问她:“陆枝,有两个阿妹?”
陆枝也不清楚,无奈摇头。
眼睛转悠一圈,目光落在他掌心的定位表。
方形显示屏上,留给荧绿色喘息的空间越来越少。
除了陆枝和王子乐,杨、王、付三人的定位标记无一例外地熄灭,压力倍增的王子乐暴躁地揪住头发,脸部急得涨红充血。
直到陆枝狠狠拍了他手臂一掌,回过神的王子乐才惊觉头皮酸麻刺痛,触摸到发根的指腹捻着血。
对上陆枝肯定的眼神,王子乐心里一沉。
他的道具失效了,副本反噬的影响叠加了。
这无疑是雪上加霜,受伤的人倒在血泊里,又被狠狠捅了一刀,双倍暴击。
退缩的心又次翻腾上来,王子乐犹豫不决的心在看到身侧女人时,又落了回去。
一大男人,怎么还能在女人面前示弱。更何况还是个新人。
疯狂pua自己的王子乐丝毫没想到他在之前做出的一系列小动作。
手电筒的光从网里伸进来,陆枝轻手轻脚地缩了缩脚,目光沉沉地注视身后的通风管道。
王子乐不知道她到底在这里墨迹什么,忍不住呛声:“陆枝,你再搞什么鬼?实在害怕我们就主动退出副本,在这里干耗着玩我心态呢。”
回应他的,是一声窸窸窣窣的摩擦声。
王子乐头皮发麻,猛地冷脸看过去。
只见身后的通风管道里缓缓爬出个人,那人试探性地伸出手,害怕又犹豫地难以抉择。
“我靠!陆枝——”
王子乐握紧手中的武器,着急忙慌想让陆枝先退出,他拖延会儿时间。结果说到一半的话卡在嘴里,如何也吐不出来。
原因是,面前这女人实在是眼熟。
不是阿妹又能是谁?
原来陆枝在这里是为了等阿妹。
“不是,你还有事瞒着我??”
反应过来的王子乐震惊地瞪大眼睛,神情伤心的样子仿佛陆枝是个养外室的渣男,一点也不体恤他管家的辛苦。
满头黑线的陆枝摇摇头,递给王子乐安抚的眼神后,她错身握住阿妹颤抖不停的小手。
小小瘦瘦的手上满是陈年旧伤留下难以磨灭的伤痕,疤痕累累,掌心掉痂的新肉摸起来糙糙的。
陆枝的手心很暖和,也很让她安心。
阿妹仰头轻嗅陆枝身上熟悉的香味,被恐惧支配与腐蚀大半的心脏逐渐活了过来。
她坚定摇摆不定的心,在陆枝含笑与鼓励的眸中踏进研究所内。
没什么可怕的,阿妹迟早要面对缠绕她永生的噩梦,她不怵恶魂妹妹阮糖。
即使这么安慰鼓励自己,阿妹还是忍不住露出怯弱惊慌,洗白的脸蛋上半张脸美得不可方物,另半张如撒旦亲吻。
“阿妹,其实不是他不让你靠近妈妈,是你自己恐惧他,不敢去,是不是?”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