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典礼结束后,沈卿涵开车送林新尘回去。
“新尘,明天我要出趟差,你在家里好好待着,回来给你带礼物。”沈卿涵说话的时候脸上是带着笑意的。
“嗯。”林新尘回了这么一个字,但是他心里比谁都要清楚,自已明天就要走了,他不可能再待在那个家了,更不可能等到沈卿涵给他买的礼物了。
其实,他原本是打算在走之前和沈卿涵道别的,但直到现在,他都没能开口,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况且现在沈卿涵都这么说了,他就更开不了口了,既然如此,那便不说了吧。
反正说与不说也没什么差别吧。林新尘心里这么想着。
回家之后,沈卿涵就开始收拾出差需要的行李了,她定了今晚的航班。
其实,沈卿涵原定的出差时间是在今天之前的,但她为了来林新尘的毕业典礼,才把出差时间推迟了,可惜的是,林新尘对此并不知道。
出门前,沈卿涵跟林新尘道了个别:“我过几天就回来,乖乖在家等我。”
林新尘这次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他知道自已骗了沈卿涵,他本不想骗她,但越是到这种时候,他就越是无法说出自已要走这件事,以至于他点头的时候根本就不敢看着沈卿涵。
沈卿涵没在意那么多,提着行李箱就走了。
沈卿涵不会知道,她将要失去他了。
这一晚,林新尘心里有轻松,有释怀,有难过,也有不舍,他的心里五味杂陈,他没想到,真到了要离开的时候,自已的情绪竟然会这么复杂,以至于他一夜未眠。
次日夜里,林新尘收拾好自已的一切之后,他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新尘,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了。”
“沈叔叔,我要走了,来跟你道个别。”
令林新尘没想到的是,沈秋并没有他想象中的惊讶,反而像是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了。
“我知道了,这件事,你跟卿涵说了吗?”沈秋没有问其他任何事,只问了这一个问题。
发现电话另一头的林新尘沉默不语后,沈秋心中有数了,既然林新尘没有跟沈卿涵说,他自然不会多这一嘴。
“这件事我不会跟卿涵说的,新尘,多的话我就不说了,祝你一路顺风。”
“谢谢沈叔叔。”
真正的道别,从来都不需要那些伤感的话语,只是平淡地告知。
对于沈秋,林新尘并不了解,也不熟悉,但林新尘非常感激他,如果没有他,林新尘恐怕连书都读不起,更别说上大学了。
挂断了电话,林新尘把这部曾经沈卿涵送他的手机留在了他房间的床头柜上,拿上了自已之前攒钱买的手机。
他想要的是真正的离开,不带走任何属于这里的东西。
做完了这最后一件事,林新尘拿起行李走到玄关处,他回眸最后看了一眼这个自已住了四年的房子,然后转过头缓缓关上了大门。
随着林新尘的离开,最后一束光被紧闭的大门拦在了门外,屋子里重新变得一片漆黑。
林新尘一个人打车来到机场,一个人过安检,一个人登机,就像四年前一样,只不过这一次,他是要从这里离开。
林新尘下飞机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就连机场都没有多少人了。
看着这熟悉的机场,呼吸着这熟悉的空气,林新尘突然觉得自已是那么的轻松,这一刻,他发自内心地笑了。
林新尘走出机场打了一辆出租车,想着今天已经很晚了,就决定先去酒店住一晚。
“小伙子,你是来这里旅游的吗?”司机看着林新尘的样子问道。
林新尘摇摇头,脸上露出一抹微笑:“回家。”
“你家在这啊?我还以为你是来这旅游的呢。”司机师傅尴尬地笑了笑。
“你是大学生?”
“嗯,刚毕业。”
“在那里上的大学啊?”
“沪市。”
“哎哟,那地方可了不得啊!”
……
司机师傅很健谈,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林新尘聊着,林新尘也会很温和地回答他的问题。
他感受到了久违的亲切感,曾经他还在榕城的时候,从来没有这么强烈地感受到过这个城市带给他的归属感。
这一刻他更加坚定了自已的想法,自已是属于这个城市的,这个城市才是自已的归宿。
有的时候就是这样,只有离开自已从小生活的地方去了其他地方,才能感受到这种家乡的归属感。
在酒店简单住了一晚后,第二天林新尘就回到了那家孤儿院。
站在孤儿院的大门口,不断有记忆浮现在林新尘的脑海里。
院长婆婆,还有其他孩子们……
想着想着,林新尘的眼眶渐渐红了,晶莹的泪珠黏在他的眼角,正当他准备进去的时候,一个矮小的身影出现在他眼前。
看到那个佝偻老人的那一刻,林新尘再也忍不住了,眼角的泪珠变大、滑落,最终滴落在凹凸不平的石地上。
老人似乎也注意到了他,抬眼看去,当他看清男孩的脸的那一瞬间,她愣住了。
“新尘…”
老人手中的垃圾袋掉落在地上,原先抓着垃圾袋的手止不住地颤抖。
林新尘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展露出笑颜:“婆婆,我回来了。”
虽然距离很远,但林新尘看得一清二楚,院长婆婆的眼睛红了,她小跑上前,抓着林新尘的手臂左看右看,好像在反复确认一样。
“婆婆,真的是我。”
“回来就好,婆婆可想你了,外面太阳大,我们进去说。”院长婆婆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四年不见,婆婆变得更苍老了,头上的白发也更多了,林新尘的心传来一阵阵的疼痛。
院长婆婆把林新尘带到了一个房间,对于这个房间,他还记得很清楚,因为这是当初他住的房间。
“你去上学之后,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就一直帮你打扫着。”
听闻此话,林新尘的心更疼了,上了大学之后,院长婆婆为了不打扰他,只有寒暑假的时候才会给他打电话,问的也都是他会不会回来,可当时的林新尘脑子里都是沈卿涵,他不想离开沈卿涵,所以就一直没有回来。
明明院长婆婆才是那个将他培养成人,最关心他的人,可上了大学之后,林新尘却忽视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