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晏之被一阵寒冷的风吹醒,他床右侧的小窗户开了一条缝,身边的位置已经冷了,屋外下着雪,已经有些积在屋顶上了。
起身之时,只觉得脖颈后侧的穴道酸疼的厉害。
桌上留着的一封信,是顾璟旭的字迹:我去城外,为你寻断头蛊的解药。
“璟旭……”
只看了前面一句话,苏晏之就冲了出去。
城外。
顾璟旭试着走了两步,走进雪里之后,冰冷的感觉慢慢从他的心底升起。
很多被爱意掩盖的记忆痕迹,随着他一步一步的往前时,被撕裂开。
那些记忆在他脑海里,被慢慢的一片一片的放到眼前。
心里的绝望,在慢慢的渗透。
“苏晏之,你若是不能杀了我,十年后我定要你跪着入南国。”
当声音响起的时候,顾璟旭就停住了脚步,他知道是刚刚服的药开始了药效。
他平淡的抬头,试图整理自已的情绪。
“苏晏之,如果那么多人想要你死,你就该死了。”
“苏晏之,你如果不会爱人就不要爱!你这样的人,本就无人爱你。”
残忍又决绝的话。
那是曾经的他,充满冰冷又绝望的呐喊声。
多么的绝望,曾经,对所有一切都抱有幻想的他,被拖到无助的黑暗里。
他害怕,怕的让他都有想死的心。
“顾璟旭,是不是连你自已也忘了,你是要回南国的。这么多年,能回去了,你回去了吗?”
忽然,一道悲苦的声音从耳边响起。
站在雪里的人慢慢抬起了目光,却发现了他的面前站着一个人。
那是他自已。
七年前的自已。
满身都是伤口,腿脚上都沾着血,手腕上更是被锁链拉出了痕迹,衣裳破碎又单薄,露在外面的肩膀上,一个“晏”字扎透了他的心底。
“瞧,你病了。你就不该爱他。”
衣裳破碎的人,脸色满是痛苦,他一步一步的靠近,没有穿鞋的脚,每走一步都流下了血。
“该恨他的,你忘了吗?本该是想杀了他的。”
“没有他,璟溪现在就不会一个人在南国。没有他,不会死这么多人,也不会像现在一样内心孤独。”
“他的世界太苦了,可就算这样,他也拉你入了他的世界。他在算计你,他本该孤独的死,却将这一切的苦加在了你身上。”
满身破碎的人停下了脚步,伸出了鲜血淋淋的手,手腕上的伤口还不断的往下落着血,滴在了雪地里,“握住我的手,想一想你那悲苦的过去,你病了,我有办法让你认清自已。”
“不是……这样的。”
风雪卷起了衣裳,顾璟旭停下了脚步,试图和以前自已的幻影辩解,“我没病,我爱他。”
那满身是血,满身破碎的人呵呵的笑着,笑声里满是嘲笑,“爱他?顾璟旭,永远不会爱上一个折磨自已的人。你爱他吗?”
“不,你不爱。你只是太孤独了。他将你身边所有了解你的人都挤走了,只剩他了,所以你觉得爱他。”
“他在控制你,他想将你逼疯了,回南国找璟溪才是对的。璟溪还在南国等你回去。”
在耳边越来越清晰。
冷风吹过来,吹乱了他耳侧的发丝,啪嗒一声,他手里的盒子落到了地上,惊了他所有的情绪。
“我……爱他。”
顾璟旭蹲在了地上,想要捡起那掉在地上的盒子,手碰到了盒子的冰冷,他眼神里有了静默,他看到了自已身上的衣裳,黑衣透着苍凉,印过雪色,一点也不像以前的自已。
忽然,沾着血的手碰上了他的手腕,吓得他一惊,那手上满是血,可却穿着破碎白衣。
明明就是他自已的面容,却又觉得陌生。
“你变了,顾璟旭。我能让你找回以前的自已。”
……
苏晏之拿着伞,一路用内力轻功,踏过城里的屋檐到城外,沿路一直在看,终于在离城门不远的地方找到了顾璟旭。
一身黑衣的人,蹲在风雪里,看起来清冷又孤寂。
“璟旭,你怎么了。”
苏晏之撑伞走到了顾璟旭的身边,他身上的衣裳很单薄,白衣落在地上,与落着的雪融在一起。
他盯着沉默的顾璟旭,往前又靠近了一步,“璟旭。”
他又轻声唤了一声,蹲着的人抬起了目光,一瞬间四目相对,苏晏之目光随之一顿,顾璟旭的眼睛里已经被冷漠凄清裹住了。
这个眼神,让他瞬间想到了多年前。
“璟旭,你怎么了。”
苏晏之将伞倾过去,挡住了顾璟旭头顶的雪,“下雪了,回家了。”
“苏晏之,我找到你的解药了,但我……好像生病了。”
顾璟旭蹲在地上,这么多年,第一次有些无助和害怕的看着苏晏之,他手有些抖,捏着地上的盒子。
苏晏之蹲下了身,与顾璟旭蹲在一起,“他们让你做了什么?告诉我。”
“他们说我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