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肖缘缓缓地睁开双眼时,发现自已正躺在一间陌生而又寂静的病房里。他用力眨了眨眼,试图让视线变得清晰一些。环顾四周,房间内除了摆放整齐的医疗设备和白色的墙壁外,并没有其他人的身影。
肖缘转过头,看到身旁的病床上躺着吴楠峰。只见他脸色苍白如纸,紧闭着双眼,身上缠着厚厚的绷带,看起来伤势十分严重。再往旁边看去,另一张床上则躺着昏迷不醒的小刀。他的状况同样不容乐观,呼吸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仿佛随时都会停止一般。
整个病房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氛,让人感到沉重和不安。肖缘不禁回想起之前那场惊心动魄的战斗,感觉到自已的身体好像刚刚被火烧过一样的难受,那诡火如果控制不好,竟然连自已主人都烧,实在是太恐怖了,不过后来是谁救了自已?想到这些就头疼,肖缘索性直接躺好,继续睡觉了。
当再次缓缓苏醒过来的时候,肖缘发现总教官正静静地站立在自已的病床前。总教官那张向来坚毅的面庞此刻却布满了凝重,仿佛承载着千斤重担一般。看到总教官这副模样,肖缘并没有多说什么话,只是默默地起身,跟随总教官一同走出了病房。
两人来到了相对安静的楼梯间后,肖缘沉默地向总教官伸出手,示意想要一根香烟。接过香烟后的肖缘,动作略显生疏地点燃了它,深深地吸了一口。然而,这生平第一次吸烟的体验并不好受,浓烈的烟雾瞬间涌入喉咙,呛得他连连咳嗽起来,但即便如此,他手中的香烟依旧没有放下。
稍作平复之后,肖缘用一种近乎淡漠的语气缓缓开口道:“吴杰和李槟死了。”听到这个消息,总教官微微颤抖了一下,他同样沉默了片刻,随后吸了一口手中的香烟,才低声回应道:“对不起。”
肖缘轻轻地摇了摇头,脸上看不出太多悲伤的情绪,反而是一种异于常人的平静。他淡淡地说:“有什么好道歉的,那是他自已的选择。”说完这句话,肖缘抬起头,望向远方,眼神有些迷茫。
这时,总教官重重地叹了口气,缓缓说道:“你知道吗?从我开始担任教官以来,已经带过很多届新兵了。每一届的士兵都是那么的朝气蓬勃、信心满满,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和期待。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中的许多人都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一个个地离开了我们。我似乎已经逐渐习惯了这种将新兵们培养成才,看着他们满怀激情地奔赴战场,然后不幸牺牲,接着再重新招募新成员的循环往复。也许,某一天连我自已也无法从战场上平安归来,也说不定呢……”说到这里,总教官用力地深吸了一口烟,烟雾在他的眼前弥漫开来,模糊了他的视线。
“我时常在想,我们做的这一切到底有什么意义?所做的一切不会有人会记得,什么都不知道的人们还是歌舞升平,还是该玩玩该吃吃,他们看不见有人在背后负重前行,看不见有人在为了他的安全牺牲,他们只知道抱怨不公平的待遇,抱怨生活的琐事。”肖缘摇摇头,不理解。
“有人站在光明处,享受着阳光的温暖和众人的瞩目;自然也就会有人选择默默地躲在黑暗之中,成为那守护光明背后的影子。”此刻,总教官轻轻地抬起手,指向了楼梯旁边的那扇窗子。肖缘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目光穿过透明的玻璃,投向了窗外那个陌生而又熟悉的世界。
那是一幅他从未见过的画面,如此绚丽多彩、美轮美奂。此时正值夜半时分,但外面的城市却并未沉睡,而是被无数闪耀的霓虹灯紧紧地包裹着,宛如一颗璀璨夺目的明珠镶嵌在大地之上。春节刚过不久,那份过年时的欢乐氛围依然弥漫在空气中尚未散去。整个城市仿佛沉浸在一片欢声笑语之中,人们或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谈笑风生,或独自漫步街头感受这份喜庆与祥和。偶尔,夜空中还会有绚烂的烟火腾空而起,绽放出五彩斑斓的光芒,将黑夜瞬间照亮,然后化作点点繁星般的碎屑缓缓飘落。
“你知道吗?”总教官的声音在肖缘耳边响起,带着一丝感慨,“这里面的每一个人,每一户家庭,都生活在大夏。包括你的家人,也包括我的家人……而为了能够保护好这万家灯火,让它们永远明亮下去,我们这些黑暗中的人,心甘情愿去面对一切艰难险阻,为了夏,为了万家灯火去震邪灭诡!”
“我明白了。”肖缘向着病床走去,他还需要睡一会儿,明天要和灭诡司的人一起去给吴杰和李槟的家人送骨灰锦旗,也要安排好后面他们家人的生活。
第二天,草草的整理好,他们穿了军装,这样显得正式一点,毕竟老百姓只知道军人,不知道灭诡司。
皇甫书、白圣扬、戚北良、武芸、王助……这些留在双江灭诡司的成员,连同那位总教官,一同踏上了前往吴杰家的大巴车。他们的身影在晨光中拉长,带着一丝不可言喻的沉重与决心,缓缓驶向北方那个偏远而宁静的农村。
大巴车沿着蜿蜒的山路前行,最终驶入了一个被群山环抱的小村庄。一进入村里,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段崎岖不平的石头路,路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冰,显得格外滑腻和颠簸。然而,在这寒冷的冬日里,却没有什么比肖缘内心的波澜更加汹涌澎湃。他紧握着双手,心中充满了对即将面对的一切的恐惧与不安。他害怕看见吴杰那唯一的母亲,那双充满期待与哀伤的眼睛。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位失去儿子的母亲,尤其是他因为自已而死。
当大巴车缓缓驶入村庄时,无数村民都围了过来。他们穿着朴素的衣服,脸上写满了惊讶与好奇。对于这些村民来说,几辆大巴车就像是从天而降的巨兽,让他们既感到恐惧又充满好奇。他们纷纷猜测着,到底是哪位大人物来了呢?
只见一群身穿军服的军人迅速从车上跑了下来,他们手持各种乐器,整齐地站立在石头路两旁。随后,肖缘缓缓地从车上走了下来,他的双手小心翼翼地捧着一只骨灰盒。那骨灰盒上镶嵌着吴杰的照片,照片中的他端端正正,笑得那么灿烂。
随着乐队奏响悲伤的哀乐,整个小村子都被一种沉重的气氛所笼罩。村民们好奇地张望着,议论纷纷。而肖缘则带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向吴杰家走去。他的身后,是一群浩浩荡荡的军人,他们迈着整齐的步伐,仿佛在为吴杰送行。
当肖缘一行人来到吴杰家门口时,一个面色憔悴、沧桑的中年女子缓缓走了出来。她正是吴杰的母亲。当她看到肖缘手中捧着的骨灰盒时,她的眼神瞬间变得呆滞而绝望。她颤抖着双手,想要去触摸那骨灰盒上的照片,却又仿佛害怕触碰到那份冰冷的现实。
武芸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即将倒下的女子。她看着眼前的骨灰盒和那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庞,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悲痛。她似乎已经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已的情绪了,只能任由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她的哭声被压抑在喉咙里,仿佛连哭泣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肖缘站在村口,与总教官并肩而立,不断地抽着烟。烟雾缭绕中,他们的身影显得格外孤独而坚毅。肖缘的眼神空洞而迷离,仿佛还在回味着刚刚发生的一切。他不断地抽着烟,不断地咳嗽,仿佛要用这种方式来驱散内心的痛苦与迷茫。而总教官则默默地陪伴在他身边,用无言的关怀给予他力量与安慰。
本来想把吴杰母亲接出来的,但是她执意不肯走,无奈只能是将吴杰所有的积蓄都交给了她,加上150万的赔偿金,还打算给她开一家超市,得知吴杰是为了给国家执行任务牺牲的之后,村里人都很崇拜,很感激,这家来帮忙,那家来帮忙,十里八村的都来了,给吴杰弄了一个巨大的送葬仪式,并且保证在这十里八村的,吴杰的母亲不可能受到一丝丝委屈。
肖缘没有给钱,吴杰的母亲现在已经不需要钱了,只需要有人能多来陪陪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