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我怎么又到这了?”一片迷雾中,唯余潘晓惠的声音在回荡。
空间里除了她以外唯二的生命,就是那棵突然冒出来的嫩芽。
上一次梦到丈夫孩子之后,她曾到过这个地方。
这次在马车上莫名昏过去,她又来到了这里。
之前她是怎么醒过来的来着?
潘晓惠屈膝抱头沉思。
好像是想去摸一下这玩意的时候她就醒了吧。
想到这里,潘晓惠凑近仔细观察一番,感觉这小嫩芽好像长大了一点。
半圆的两片叶片不像之前所见那般支棱着,有些萎靡不振地耷拉在两侧。
“哟呵,几天不见怎么蔫吧成这样了,我看看啊...”
说完,她四下张望寻找,却没找到一点水源。
潘晓惠苦笑,“小草啊小草,咱俩真是同病相怜呐。”
指尖轻轻点在那叶片上,柔韧的小草像是会推开她的手一般,轻易压不倒。
“叫你小草不得劲,反差盟山上有一只山羊,那名字取的就不好,我也不太会取名,不如叫你...”潘晓惠歪头点点下巴,灵感说来就来,“有了!就叫你...”
“离离原上草?”
离离原上谱,她是二百五。
不说这名字能不能听,潘晓惠自已都觉得自已的文化水平堪忧。
“这名字太长了,不如简短一点,叫离离吧。”
离离,嗯...听上去比那五个字的短句要好听多了。
何况“离离原上草”,形容的不就是小草繁茂的样子嘛~
寓意多好啊!
骄傲的潘晓惠感觉自已又行了,总算也取了一个像样的名字。
自言自语间,她拖着小草厚厚的叶片,“嗯!怎么感觉你好像绿了一点,不是被我的口水滋润的吧?”
话音一落,手里的叶片如被疾风卷起,一起抖落起来。
“你才是被口水滋润的,你全家都是被口水滋润的!”
潘晓惠下意识想要教育对方,“诶,你这小不点怎么还骂人...小草说话啦!”
话说到一半又突然意识到自已面前的不是一个小孩子,而是一棵草!
一棵草!
她音调一下子拔高,穿云裂石般高亢,指着那棵草的手指头抖若筛糠。
这下当真是离离原上谱,小草会跳舞。
离离气愤地用两片脆弱的叶片,拂去身上的唾沫星子。
“以前陪人家破土的时候就叫人家小离离,现在新人胜旧人,就叫人家一棵草,你们人都是一样的,负心薄幸。哼!”
诙谐的说话方式和两片叶子像手一样来回拧动的行动模式,让潘晓惠将心底那点恐惧彻底抛诸脑后。
她厉鬼都见过了,还怕这玩意干什么。
听到离离骂她薄情,她甚至还开起了玩笑,“鼻嘎大一点的小东西,还怪讲究的。”
离离一听这话还得了,绿色的梗子都气红了,据理力争道,“我不是小东西,我是你的灵根!”
要不是它还扎根在土壤里,潘晓惠觉得它能被自已气得跳出来。
“灵根?”潘女士毫不在意,“你是什么灵根?屁灵根哈哈哈,屁大点的灵根简称屁灵根。”
出离愤怒的离离并没有和潘晓惠一般见识(它自认为自已的胸怀很广阔,和它的身量完全成反比。)
“你给我取了名字,便是授予我生命,没感觉到你自已现在越来越虚弱了?”最后,它还嘚瑟地抖起了为数不多的两片叶子。
回过味来的潘晓惠猛然警觉,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经葛优躺,彻底瘫在地上了。
她就说自已怎么能把那小鼻嘎的一举一动看得那么清楚。
问题是她什么时候躺下的呢?
正纳闷着,潘晓惠又发现,她的十指指尖,颜色变淡了!
不是那种没有血色的淡,而是快要消失的透明淡!
“艹!离了个大谱,怎么名字也不能随便取的吗?”比起心理上的恐惧,她更害怕彻底消失。
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再也无法证明她的存在...
离离不以为意说,“修真世界是这样的啦,习惯习惯就好了。”
“习惯?感情变透明的不是你啊!”潘晓惠愤怒之余抓住了重点,在离离猝不及防的时候猛地捏住它的两片叶子。
“说!是不是你从中作梗,不然恢复你的身体为什么会消耗我!?”
“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嘛!”离离被控制住的小身板瑟瑟发抖,“简单来说咱们现在是一体的,你的就是我的,我的还...就是你的。话又说回来,谁让你多管闲事,承担了别人的因果业力,才把我弄得那么萎靡不振,这也算你偿还了应有的债吧。”
“什么债,我上辈子杀你全家了?”
潘晓惠一个眼刀子过去,离离哪里还敢造次。
人家掐着它的命脉呢!
它就像那个中年地中海的老干部,珍惜着所剩不多的几根毛,“啧,小同志这么毛毛躁躁的像什么样子。”
“那你就给我解释清楚。”潘晓惠并没有因为它的耍宝而放过它。
开玩笑,真回不去了谁负责?
离离委屈巴巴的声音传来,“我本来不应该出现在你身上的。”
现代社会没有灵力源头,根本不会产生灵根。
就像火星上不会有人类文明的诞生,因为它没有合适的地理条件,最重要的一点是,它没有地心引力。
地心引力之于地球,宛如灵力之于修真世界。
是一切诞生的基础。
“那你是怎么......”潘晓惠听得迷糊。
离离试图把话题往他们之间的关系上引,“总之中间错综复杂的事情太多了,你只要知道,我现在是你的灵根,你需要对我负责就行了。”
言外之意,别掐它的叶子了,好不容易长出来的,掐掉了潘晓惠也没什么好处。
但是潘晓惠总是多一个心眼。
“不对,不对劲!”
她摇摇头否认离离的说法,“我读书的时候也看过玄幻小说的,那什么灵根不都是代表一个人在修真上的天赋高下和修行五行法术时的相性吗?”
说白了就是一个指向,就好像说这个人是男的,那个人是女的。
没见过有个人突然蹦出来说,“你好,我叫男人。”
“你...该不是骗我的吧?”潘晓惠眯缝着眼睛,手上的力度渐渐加大。
她可不是善茬,哪怕真的像离离说的一样他们链接到一起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那拼着鱼死网破她也要弄清楚目前到底是个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