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婶子不知道,我是从老远的地方赶过来的,饭也没吃一口,腿也走软了,不知道李叔在不在家啊?”
潘晓惠一边说着一边去揉自已的腿,好像真的发酸了似的。
吃人嘴短,村妇也不好赶人,纷纷放下手里的糕点搭话。
甚至还热心地和潘晓惠拉起家长里短。
一开始只是聊李家的事情,不知怎的,就被潘晓惠把话题扯到了阿贞身上。
“我前些年听我姨妈说过,说李叔跟她讲村里有个叫阿贞的女孩,为人勤快老实,这不是我弟弟也快到年纪了,想着给他找个能干媳妇...这一趟来一是为了我弟弟营生的事,二也是为了打听打听那姑娘。”
听到潘晓惠提起阿贞,几个村妇皆是一愣。
随后面色明显不好看起来。
“呀,李大龙怎么跟外面人说这个啊!”胖村妇气呼呼的,好像多不待见阿贞一样。
“就是,嫌不够晦气的。”另一人搭腔。
潘晓惠故作不明就里地问,“几位婶子这是怎么一回事?你们可要好好跟我说说啊。”
在她的刻意引导下,知情者开始聊起了阿贞的故事。
阿贞的父亲姓林,是当地出了名手艺好的木匠。
母亲是十里八乡最美丽的村花,更是绣技精湛的绣娘。
她本有一个幸福的家庭。
家中双亲都能挣钱,她从来都不缺零嘴。
还有父亲帮她打造各种玩具,有母亲为她缝制美丽的衣裳。
她曾是村里人人艳羡的小姑娘。
一切变故发生在她五岁那年。
阿贞的父亲因为帮村里的地主干活,没做到人家心坎上,让人找由头打了一顿。
被抬回来的时候,父亲已经出气多进气少,在家没几天就去了。
她母亲气不过,跑到县衙告状。
没想到被蹲守在那处的地主逮个正着,被人带走了。
也不知道她身上发生了什么,母亲回来之后就病倒了。
年幼的阿贞还在懂事地照顾母亲,却被母亲一把溺进了尿桶里。
还是来给母女送食物的好心阿婆过来,才发现阿贞头倒插着昏死在尿桶里。
而床上她的母亲已经没了气息。
村里人都说是阿贞母亲病糊涂了,把孩子当成了自已的仇人,这才将孩子摁在尿桶里想要杀死她。
也有人说阿贞母亲狠心,知道自已活不成了,于是想要把阿贞一起带走,一家三口一起上路,黄泉路上不孤单。
胖村妇连连哀叹,“你是不知道,那姑娘确实可怜,也确实有些晦气。”
也不知道到底是在叹息谁的命运。
另一个村妇接茬说,“要真心为你弟弟着想,还是别娶那姑娘了。”
潘晓惠却不依不饶,“实不相瞒,我家里没什么银钱为弟弟操办婚事,这么一个孤女倒是正合适。”
“合适什么呀!”胖村妇撇嘴摇头,连连摆手。
“那女孩头上戴着那个差点溺死她的木桶,从没摘下来过!”
潘晓惠惊讶地捂着嘴。
“啊?怎么会这样?”
“谁知道呢。”众人唏嘘。
这胖村妇嘴里没个把门的,还在叨叨,“要我说,肯定是阿贞她娘捣的鬼呗!自已死的冤枉,就不想让女儿安生。”
话说到这里,被她身边的人一个肘子打断,“你嘴里积点儿德吧,阿贞她娘死多少年了!”
胖村妇这才讪讪地闭上嘴。
“那姑娘现在在哪?我去瞧瞧。”潘晓惠压下眸中晦暗,又问。
“哼,被屠户家收养了,我就说那姑娘身上邪性晦气,那赵屠户死活不信,非要把她带回去,看看吧,现在多少年了,过得还不如李大龙了呢!”
“就是,听说他们家生意越来越差,前阵子还有人吃他们家猪肉吃出毛病来了!”
村妇们聊着聊着话题就偏离了重点。
成功获取自已想要的信息,潘晓惠把糕点放回去,油纸包重新合上,拍拍屁股走了。
这群村妇只顾着说八卦,说得唾沫横飞,完全没注意到手里还没到嘴的糕点被人拿走。
更没理会潘晓惠独自离开。
等到她们回过神的时候,才发现糕点没了,人也不见了。
顺着之前的路,潘晓惠熟门熟路地走向赵家。
“如果阿贞的娘真的想要杀死女儿,完全可以用更加简单的方式。”
“一把剪刀就可以解决的问题,干嘛搞得那么麻烦。”
她自顾自地喃喃。
毕竟那个时候的阿贞才五岁,被信赖的母亲摁在尿桶里都不反抗,可见孩子对母亲的依赖和信任。
来到那户农户门前,还没敲门,潘晓惠就敏锐地察觉到旁边的草垛不对劲。
好像有细微的喘息声。
潘晓惠快步跑过去,就见两个肥得快赶上老母猪的男孩,正把一个瘦弱的姑娘摁在草垛上下其手。
那姑娘头上正戴着潘晓惠熟悉的木桶。
木桶下沿被塞满了稻草,这才导致阿贞呼救不得。
潘晓惠当下就炸了,厉声呵斥,“你们在干什么!”
“少管闲事!”
两个胖成球的男孩只回头扫了她一眼,又继续去撕扯阿贞的衣服。
光天化日之下做这种无耻行径还自以为很厉害,潘晓惠的怒气值已经超标。
“给姑奶奶起开!”
她一个飞毛腿踹了过去,两个肉球被踹得滚出好几米远。
“你没事吧?”潘晓惠解决了那俩肉球,就去扶起草垛上的阿贞。
顺便把她木桶里的稻草全拔出来。
阿贞静静地,甚至说是木讷讷的摇摇头。
这安静得出奇的模样,让潘晓惠的心脏一阵抽痛。
曾几何时,她也接触过这样的当事人。
一个单亲家庭的女孩。
因为父亲要工作不能够随时看着她,于是给了邻居家的恶魔可乘之机。
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头子打着照顾女孩的名义,把魔爪伸向了可怜的女孩。
直到她上高中体检的时候,医生发现了不对劲通知家长。
她的父亲才知道自已的女儿竟然被邻居大爷凌辱了这么多年!
那个时候的女孩精神状态已经不太稳定了,只要是异性,哪怕是她爸爸靠近,她都会有些抵触。
不是那种激烈的反抗,就像是现在的阿贞这样。
无声的抗拒。
“我带你走。”
双眼通红的潘晓惠毅然拉起了阿贞的手。
她不能再让阿贞落入这群恶魔的手掌心!
被她踢开的两个胖球疼得嗷嗷叫唤。
“娘啊!我疼死了!”
“娘快来啊,有人打我们啊!”
赵母循声赶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潘晓惠拉着阿贞,已经走出自家的篱笆院墙。
她的两个儿子,四仰八叉地躺在不远处的地方哭嚎。
“站那!你们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