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人们还没回宿舍,就闻到一股炖肉的香味,好久没有痛痛快快吃过肉,他们纷纷猜测起来,不知道哪家老板那么大方。
心事重重的宋建成,要比工人先回去,看到桌上摆着的满满一大盆红烧五花肉,顿时愣住了,“秀英,你哪来的钱买这些肉?”
梅秀英赶紧拿起碗筷,夹了几块半肥半瘦的送到他面前,“你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肉香扑鼻,美味难挡,宋建成毫不客气的接过吃了起来,“什么日子?”
“今天是你生日,你都忘了?”梅秀英微笑的看着他,“你不要担心,这肉是我自己掏钱买的,想着你这段时间的关照,我无以为报,只能多买些肉,让你和工人们吃个饱。”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回想起这段时间的压力,以及秦桂珍母女在工地上的胡闹,宋建成的眼眶顿时湿润了。
一个男人在外面风风雨雨这么多年,从来没人体会过他的难处,更没人记得住他的生日。
唯有她记得!
三两口将软糯的五花肉咽下,宋建成拼命忍住泪水,“买肉花了多少钱,我去给你拿钱。”
梅秀英皱起眉头,“咱们之间非得这么生分?今天你过生日,我请你和大家吃顿肉咋地?”
“这……”宋建成正准备说什么,工人们一顿惊呼地涌了进来,“哟,宋老板,今天是什么好日子?竟然给我们做了红烧肉!”
小伙子赶紧走过去,“古人云,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我猜宋老板昨晚一定……”
“不要瞎说!”宋建成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今天我生日,请大家伙吃顿肉不行吗?”
“行行行!”那家伙识趣的闭上嘴巴,“只要有肉吃,你天天过生日都行!”
众人忍不住哄堂大笑起来。
“糟了,我今早订了个蛋糕,忙了一早上竟然忘了拿回来。”梅秀英手忙脚乱的掏出一张发票,“建成,麻烦你跑趟腿,去把订的蛋糕拿回来吧。”
想不到还有蛋糕,宋建成一愣,默默接过发票就走。
等宋建成一走,那小伙子又开始起哄,“梅嫂子,今天到底什么好事啊。”
梅秀艳的眼眶一红,突然小声叹气道:“实不相瞒,今天的这顿饭,我想给大家赔罪。”
“那这肉里面,该不会也下了老鼠药吧?”老吴没好气的说道。
梅秀啜泣的声音更大了,“我正想跟你们解释那件事,还请大家不要再冤枉我了。上次的老鼠药不是我下的,这肉里面也没毒药,大家尽管放心的吃。”
“公安局里面都承认了,现在又反口说不是你下的,哼,别以为一顿肉就想把我们收买!”宋建国阴沉着一张脸。
“大家不觉得她们母子来得蹊跷?实不相瞒她们来的第一天就和我吵了一架,说是我勾引宋老板。我和建成之间,真的是清清白白,也不知道她们,从哪里听到的流言蜚语。”
梅秀英掩面而泣:“那几日我根本没进过这屋,老鼠药真不关我的事!我知道秦桂珍这样做,无非是想逼我离开,我本来是想走的,可这话不说清楚,我走的不踏实啊!
老鼠药虽不是我下的,但我若是不背上这黑锅,公司如果知道宋老板的老婆,给工人们下毒,还不得把他给撵走!
他一走咱们就没活可干,都是一个村里出来的,我不想看到大家流落街头,只好硬着头皮担下这罪名。今天特意给大家解释一番,还请大家以后不要再误会我。”
这一番泪水涟涟,这一番言辞恳切,许多人都听信了她的话,唯有老吴根本不相信她的说辞。
“你骗人,秦桂珍根本不是这样的人!”
“我知道你们不相信我,但我要有半句假话,愿遭天打雷劈!”梅秀英突然扑通一声跪倒在众人面前,“这段时间宋老板对我和她的态度,想必你们也看见了,如果不是因为这件事,宋老板会那么绝情的赶她们走?”
80年代的农村人,大多还是很淳朴的,梅秀英在村里,就是对婆婆太苛刻,对儿子太过纵容,才会那么讨人嫌的。
除此之外,倒也没听说过有什么坏心眼,她这样一哭一跪,再联想宋老板近日的所作所为,大家的心渐渐开始动摇。
可老吴还是不服气,“那老鼠药要不是你下的,你大可以和秦桂珍当面对峙,她人都不在这里,大家可不会听信你的片面之词。”
“我特意挑宋老板不在的时候,和你们说这些话,就是希望你们心里有个底。不管你们信也好,不信也罢,这黑锅我既然背上了,就没打算甩过,要是当面对峙,岂不是打宋老板的脸?还请大家看在宋老板,带我们挣钱发财的份上,不要再计较这件事了。”
梅秀英说完这些就起来了,拍拍裤子上的灰尘便端起碗,无事人一般的替大家盛饭。
那晚在夜市没有等到宋建成,秦桂珍只好听从宋兆兰的话,跟着老板娘去剑兰大学那边,住到她姐开的小宾馆了。
学校趁着暑假没学生,大兴土木的扩建宿舍、食堂等配套设备,这边的工地不比魏村那边少。
宾馆里有免费的炊具可以用,但柴火和食材需要自己准备。宋兆兰刚住了一天,就发现附近的河南工人都不包午饭。
和秦国珍商议一番,她决定中午做些馒头,弄些猪头肉去工地门口卖。
天气炎热刚开始不敢做多了,第一天做了十斤面粉的馒头,卤了一个猪头,不二十分钟便销售一空。
10斤面粉和一个猪头,瞬间让他们赚到了5块钱。
秦桂珍大喜过望,早已把先前的不快抛到脑后,第2天他们蒸了20斤面粉,卤了两个猪头,猪脑袋瓜子照例送给房东,可不到半个小时,她们的东西就销售一空。
这一日她们又像往常一样,去工地门口买馒头卤肉,看着大家手里拿着钱,争先恐后的往前挤,宋兆兰别提有多开心。
人群外面,突然有人大声喊道:“大家千万不要买,小心她们的馒头和肉里面,下的有老鼠药!”
“老鼠药?不可能啊,我们最近都吃她们的馒头肉,味道挺不错的,你别瞎说啊!”有人不满的说道。
“还记得上次工人中毒事件吗?那饭菜就是他们做的!”那人话音一落,围在一旁的人,顿时吓得四散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