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奇怪的是,没有人来报案说孩子丢了,其他巡逻的人也没有发现有人在找孩子。
“那个,你们刚刚带回来的孩子好像悄悄地在里面哭。”一个同事喊住祝潇潇。
牛朴树刚刚不是睡着了吗?我和祝潇潇对视一眼,又回到了刚刚小家伙待的房间里。
牛朴树又坐起来了,可能他也知道脱了外套坐起来会冷,于是拖了搭在被子面上的外衣斜斜挂在身上,也没穿好。小小的身影,时不时抬起胳膊,偷偷擦一下脸,也没发出声音。
真是看得人有种很心酸的感觉。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抬头看到我们,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向祝潇潇伸出了双手。
这是要抱吗?
“你还记得你爸爸妈妈电话是多少吗?”祝潇潇走过去,既然他不想睡,就索性帮他把衣服外套给穿好,免得着凉。
牛朴树摇了摇头。
“那你记得你爸爸妈妈叫什么名字吗?”祝潇潇又在帮他穿鞋,那手法,那神情,就跟个老父亲似的。
牛朴树又摇了摇头。
我和祝潇潇对视一眼,这孩子情况不对啊,按理说四岁的孩子,电话号码记不得可以理解,但一般都是会知道自已父母名字的,哪有这么一问三不知的,何况这小家伙还这么聪明,根本就不像不知道的样子。
就在我和祝潇潇都有些疑惑的时候,牛朴树慢吞吞开口了:“没有爸爸妈妈。”
这句话彻底震惊了我和祝潇潇,牛朴树怎么会没有爸爸妈妈?再者,就算他没有爸爸妈妈,那么家里肯定还有其他人?那是谁?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他是和谁走散了?又或者说,是谁把他丢在了路边?
不过,再怎么震惊,也要先等找到他家里其他人再说。祝潇潇温言相劝:“你那乖乖在这里睡一觉,等家里其他人来接你,好不好?”
牛朴树也不说话,紧紧抱着祝潇潇的手臂,跟个树袋熊一样,就这么挂着。
祝潇潇看我一眼,我明白他的意思,这家伙对流浪猫尚且充满爱心,何况这么一个肉嘟嘟的人类小孩。
我想了想说:“那这样吧,你去填个表,报备一下,把牛朴树带着回去吧。如果他家里有人找,我们再给送回来。如果没有人来认领,也不能让他一直在这里呆着,毕竟大家值班的值班,巡逻的巡逻,有人在局里也是要忙案子的,照顾他的精力也不太够。”
“那太好了!”祝潇潇飞快跑去填表了,手里还抱着牛朴树。
“诶诶诶,你倒是先把他放下啊。”不过像风一样的祝潇潇哪还听得见我的声音。算了,由着他吧。
我默默收拾着那小家伙的零食,又把值班宿舍的被子叠好。
这小家伙跟我们回到家里,一下子就成为了众星捧月的存在。家里三个家长对着这么一个胖乎乎软糯糯的小家伙,那慈爱之心一下子就拉到了巅峰,尤其是在祝潇潇悄悄说了牛朴树没有父母的时候,这三个家长的同情爱怜之心更是直接爆表。不光是吃的喝的全都满足,因着大过年的,还成功到手三个红包。祝潇潇的妈妈还很贴心地把红包给牛朴树装在了外套靠里面的包包里,然后一直搂着小家伙舍不得放下。
“啧啧啧,这待遇,我都羡慕。”祝潇潇感慨。
“你是羡慕他手里红包呢,还是羡慕他能钻进你妈妈的怀抱呢?”我瞥祝潇潇一眼,给他出主意:“你要是羡慕红包,一会找个大人们没注意的时候,给他抢过来就行。你要羡慕他钻你妈妈怀抱呢,那你只能干瞪眼了,要不然你把他扯下来,换你钻进去撒会娇?”
“懒得理你,天天就会欺负我。”祝潇潇佯嗔地翻了我个白眼。
“茜茜,这边东西我准备好了,你给张九炎送过去吧。”我妈妈提出来两个大食盒,分别用保温袋装了,又端出个保温罐,里面是她给张九炎煨的汤,“你跟他说厂里要是没事,就让他过来一起看春晚,大过年的每家每户都是热热闹闹的,他一个人孤零零地在厂里守着多冷清。”
“你猜他为什么明明知道一个人在厂里守着孤零零,还是要一个人在厂守着?”我笑眯眯问我妈妈。
“你这孩子,”我妈妈嗔怪地看了我一眼,又把手里打包的袋子再紧了紧,生怕送到的时候已经不保暖了,“那你们就在那里陪他跨年吧,大过年的别让他自已一个人呆着。”
……
在夜的笼罩下,远处一些居民家的窗户透出温暖的灯光,那是家人团聚的象征。这些点点灯光仿佛天上的星星般忽明忽暗,给这寂静的夜里带来一丝温暖。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烟火味,远处偶尔传来几声爆竹的声响,在这宁静的夜里冷不丁惊人一跳,却又平添了几分节日的喜庆。
周围的空气中,除了淡淡的烟火味,还夹杂着郊区泥土干燥的味道和远远飘来的腊梅的清香。这些自然的味道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独特的除夕夜的香气,让人心里既感动又充实。
在这片郊区的某个角落,现在正有一个家伙,或许坐在火炉旁看书,又或许在他那茶桌前反反复复冲洗他的茶具冲泡他的茶叶,享受着他难得的清闲时光。
随着路程的临近,张九炎的厂房已经遥遥在望。他所在的室内也透出丝丝点点亮光,照亮的却只是他一个人的小小的世界。他这里的沉默与寂静,与除夕夜其他住户家里传出来的欢声笑语形成了鲜明对比。
车子开到门口,我就跳下车,在门口大喊:“十八火快开门,我们来陪你啦!”
其实早在我要下车的时候,就已经看到张九炎从他办公室走了出来,可能车灯有点太强,他看不清楚我们车子这边,只见他眯了眯眼睛,脸上的笑意很浓,走到门卫室给我们打开了电动伸缩的大门。
“你看,我妈妈给你做了超多好吃的!”我拎着两个食盒,小幅度地晃了晃,“十八火,新年快乐啊!”
后面祝潇潇停好了车,拎着汤罐子走过来,学我一样小幅度地晃了晃:“炎炎,新年快乐啊!”
“哈哈哈哈哈,炎炎,听不清楚的还以为你叫的是爷爷呢,哈哈哈……再说你以前不是还挺担心他会爱上你吗,现在你自已怎么反倒叫这么恶心了,哈哈哈哈……”我笑得食盒都快拎不稳了。
张九炎:“……”
祝潇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