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烟走出了营帐,门口站着同样身着银甲的两个武士,陈霁伐和李炀心,他们都是从云烟籍籍无名的时候就开始跟随云烟的兄弟,因此云烟对那些被偷听的秘密也并不在意。云烟从陈霁伐手中拿走了自己的佩剑,笑道:“肚子不疼了?”
两人挠头笑笑,赶紧转移话题:“将军,刚刚我们的探查队回来了。”
“怎么样?”
“就像少主说的,搜查队沿路探查,所有的迹象都表明那里刚刚发生了一场激烈的战斗,我们很容易发现了夜渊古剑的痕迹,可是更多的是无法解释的东西,那些痕迹远非少主的力量能留下的,甚至……正常武士都没法造成那样的破坏。”陈霁伐冷冷地打了个寒噤。
李炀心问:“所以将军,那个红甲武士到底是谁?”
云烟突然停住了,陈霁伐没回过神来,冷不丁地磕在云烟的背甲上,直呼好疼。
两人期待地看着云烟,云烟沉思片刻:“不知道。”
“老大,你不知道就不要一幅‘容我想想如何揭露离奇真相才能震撼’的样子好么?而且刚刚你不是跟少主说你知道么?”陈霁伐大声说。
云烟左右看了一眼,眼神像是在看傻子:“我停下来是因为我坐久了一下子走得太快有些腿疼。”
“不跟小黎说实话呢,是怕他多想。”
两人还在品味云烟的话时,云烟已经和他们远远地拉开了距离。
“老大,你上一秒说自己腿疼,下一秒您就奔逸绝尘健步如飞,您的话很难让人信服啊。”武士大吼。
“我们去看看现场。”云烟淡淡地说。
……
“这是什么?”陈霁伐惊呼。
三双眼睛死死盯着一个头盔状的东西,它挂在云烟长剑的剑锋上,出于谨慎,云烟不让任何人跟这个诡异的头盔直接接触。
“头盔吧,你头上不戴着么。”李炀心伸出手敲了敲陈霁伐的头盔。
“你家头盔长这样?那个脖子粗细的洞你能把脑袋塞进去?”陈霁伐没好气说。
“这是颗脑袋。”云烟没有理会身边两道“你傻了么”的眼神,他把长剑稍微抬高了点,指着盔甲上的洞:“看这里,接口那一圈的质感很明显比其他部位要新,这并不是铸造时候设置的衔接点……它更像是被外力强行割裂开来的,他的本体应该是一套连体的铠甲。”
“可是这种铠甲根本穿不上啊。”陈霁伐问。“而且老大,你不是说它是脑袋么?”
云烟没有直接回答:“还找到其他类似的东西么?”
陈霁伐摇摇头,指着身后的灌木林说:“我们探查了整个森林,只在那片灌木林中找到了这个。”
“现在可以肯定了,这是一套连体的铠甲,它用我们无法理解的铸造工艺打造出来的,但就像陈霁伐说的,人根本没法穿上,准确地说,它本身就是一个‘人’。”云烟淡淡地说,陈霁伐和李炀心听着心头一颤。
“它们没有穿着者,却是有人在暗中控制着,我以前在草原上听说过类似的秘术,草原人称之为尸傀术,施术者在死人的身体内种下神秘的法阵,便可以操控着死去的人,那个阵法给死带来了无穷的力量,二十名士兵都无法压制住它。后来因为太过邪异,应该是失传了很多年了。现在它居然再度出现了,如果这种东西真的是尸傀术创造的,那么它们被投放到战场上,那就是死神般的存在。但它们在这里遇到了强大的对手,按照小黎的说法,那名红甲武士,只身一人对战十二套无人甲胄,还摧毁了一具……”
“也不能说完全摧毁。”云烟晃了晃剑上的头盔,“甲胄怪物们失去了头颅,但是它们并未死去,在我们的探查队伍到来之前,它们便离开了这里,我们没法追寻任何踪迹。”
“老大,你怎么知道那个没脑袋的还是活的?”陈霁伐问,“万一是为了防止秘密泄露。它们带走了尸体呢?”
云烟笑了笑说:“这颗脑袋,我们只发现了这颗脑袋。敌人知道我们的人很快就会到,他们短时间内没有找到这个脑袋,如果为了守住秘密,在留下脑袋的情况下带走尸体有什么意义?带着一具不轻的铠甲更不利于他们的逃遁。”
“老大,陈霁伐,快看!”李炀心突然低呼一声,他指着头盔断裂处说:“你们仔细看,这里,这里,这两部分很明显是不同的断痕,左边断面光滑,像是利器切开的,右边是一种不均匀的痕迹,就像我们打碎瓦片那样……它是被一股强横的外力硬生生从颈部撕了下来。”
云烟沉思片刻,脸色变得肃重:“你倒是提醒我了,左边光滑的断面我一开始就感觉眼熟,原来是夜渊留下的痕迹,那是夜渊古剑独一无二的切口。”
“可是夜渊古剑都没能完全切断这具盔甲,更可怕的是,有人强行撕裂了它……”李炀心有些吃惊。
陈霁伐以前没有见过夜黎,对夜渊古剑更是一无所知,云烟和李炀心的话让他听着一头雾水,可是他隐约感觉周围似乎更清冷了些,狠狠地打了个哆嗦。
“炀心,陈霁伐,把这个东西收起来,我们回去。”云烟淡淡地说,而他的手掌已经紧紧地贴上了剑柄。
李炀心跟陈霁伐对视一眼,迅速拔剑转身,他们微调身形,那颗漆黑的头颅被精准地围住,这一刻居然隐约有一丝尖唳自其间响起。
他们都从彼此眼中看出了沉重,两人随云烟征战多年,兄弟三人已经不知道多少次在生死之间搀扶着夺路而出,他们对云烟再了解不过了,云烟是天生的战士。比起云龙之将这个远扬的威名,在战场上他有一个更响亮的称号,雷魂。
雷云未起而敌阵失魂,指的是云烟在狂雷骤降前的瞬间便能洞穿敌人的整个战阵,他无可比拟的感知往往在敌人出手之前便带回了危险的味道,几乎在同时铁甲银剑的云烟便会抹掉敌人。
可是这一刻云烟只是如山岳般静静伫立,长剑剑身轻抖,他却没有任何出手的意思。
云烟在默默计算着时间,一切痕迹似乎正在逐步印证他的猜想。
月亮从森林巨木的一侧进入,却没有一丝的光亮从另一侧逸出,仿佛在繁密的树叶背后有什么东西吞噬了抵达的一切。无形的手停住了时间,这个空间里的一切都被定格在某一瞬间,那是云烟都不曾察觉到的刹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