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渊族人？蓝光幽瞳会是假的么？
夜黎望了一眼十月，十月倒是没什么反应，他还在认真检查朱小器身上的怪异，渊人最后这些话说得很小声，应该传不到十月耳里。
夜黎松了口气，方才跟渊人目光对视的时候，说的那些话完全是在脑海里另外一股意志支配下脱口而出，他们的对话有着太多不能为人类所知的秘密，所幸那些秘密并未泄露。
等他再回过神来，只听见一阵微弱的雷鸣，在雷电清脆的乍响中，那具身体彻底变成了干枯焦黑的骨架，死的透透的，根本不可能有任何存活的机会。
夜黎沉默许久，然后平复了一下心情，这是在他眼前死去的第一条生命，虽然是异族，虽然罪不容诛，但是死亡这件事情确确实实地发生时，还是不那么好受，他只希望，永远不要有那么一天，那些曾经在自己身边欢笑、带给自己欢乐的人上演这一幕。
风透过空荡荡的骨架，将灰烬带向空中，骨架的空洞就像天然的乐器音孔，风声奏响一曲悲伤的挽歌，虽然夜黎并不会为一个敌人悲伤，但是他还是在空气中嗅到了一丝哀恸的伤感，夹杂在那些灰尘里，漫天不知所起的伤感。
可能跟这个渊人身上的秘密有关，那些悲伤，那双人类的眼睛，那道令人憎恶的灵魂最后难以理解的絮语，都藏在西去的夜风里，不等明天的炽日，月亮和星辰便会将这些东西彻底分解。
但是随着他的死去，那些秘密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解开，随着夜黎真正进入墨械院，这所天下第一学府和那传说中的邪恶势力之间的纠缠将会有更深的根结呈现出来，总有一天，一切都会水落石出，真相都将重现天日。
不过夜黎不知道的是，他自以为是“秘密”的认知，事实上是个错误。
而且这个错误在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又会被各种荒诞离奇的事情误打误撞地证实。
夜黎对渊族的认知几乎全部源自他人之口，大部分直接的了解还是那千年之前的天枢跟他说的，包括渊族的野心和行动，算上他直接目睹的，幻象里的过去和未来，都不属于眼下这个时代的渊族。
事实上，他的讯息和认识都已经落后了时代一千年，千年前，战火肆虐灾难倾轧，那时候渊人是魔鬼，是展现在世人面前的活生生的魔鬼，但是在千年之后的烈王朝，虚帝十二年，天下太平，至少明面上的战争已经寂熄了几十年，世人根本不会相信这个族群会重现天日，自然也不会把某些怪力乱神的怪谈当做真相。
夜黎毫不怀疑的，在当世所有人眼中却都是匪夷所思的事情，包括云烟，包括此时此刻墨械院某个阁楼里的老人，包括当今世上所有遗存的星辰武士。
他们的理解与夜黎都存在偏差。
多数人对所谓“渊族”会嗤之一笑，甚至把他们当做素材放到书里，茶余饭后还能给百姓乐一乐；极少数人有着共同的认知：除了渊教部分顶层教长教宗，渊人不可能会在这时候出现在人世间。眼下这个时代，渊族还是那深渊底下的老鼠，他们畏惧光，畏惧星辰，人世间还有他们忌惮的“星星”。
但是夜黎以为黑夜里出现鬼鬼祟祟的老鼠们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目标锁定！”
“三重包围，这狗日的死定了。”
毫无感情波澜的声音忽然出现在头顶之上，寒冰之中杀机浓郁。
接着有重物从高空笔直坠落，狂风压着夜黎的头皮直下，那东西投下巨大的阴影，夜黎想要避开已经来不及了。
“干掉它！”
“嫩死他！”
“去他妈的。”
…………
凶狠的拳脚交加，拳脚锤完刀戟轮番狂舞，然后搬砖砸几下一记重锤一锤定音，十八班武艺施展地淋漓尽致，一时间鸡飞狗跳。
“停，打完收工。”整齐划一的收招。
“任务报告！十秒钟斩杀敌人，尸骨无存，完毕。”
“漂亮！”
有人低声吐槽：“老大，打成灰了，是不是太狠了些？”
那中年人恶狠狠地一瞪眼：“你当挫骨扬灰只是说说么？去，骨灰也给他杨了。”
“好勒！”
这气场，这架势，疾如风，掠如火，难知如阴，街头恶霸没跑了。
夜黎怔怔地看着那骨架骷髅在雨点般的打击下破碎，碾碎，最后成了一撮灰，目瞪口呆，一脸懵逼。
望着那群从天而降的神经病张牙舞爪凶神恶煞，夜黎一惊，心说还有这么不要脸的人，一波操作猛如虎，还自诩“斩杀敌人”，问题是你对着一具骷髅操作再猛跟你斩杀敌人有个毛线关系……
“小同学不用害怕，你也挺厉害了，”有人竖起大拇指在夜黎勉强晃啊晃，“再学个二三十年估计就有师兄的一成水准，加油！”
“同学我……”其实那些都不是啥问题，眼下夜黎最想知道的还是整个事情的起源，他急切地想要抓个人来询问，话还没说完，另一只大手捏住了他的小脸。
“这届新人有点意思，如果……”
“别逗留太久，别忘了我们的行动宗旨。”
“是，老大。”
话音一落，蓝色身影齐刷刷地冲天而起。
莫名其妙的神经病，不知所以的对话，夜黎只觉得一阵眩晕，而这边蓝色身影刚刚从眼前消失，几个白衣壮汉气势汹汹地围了上来，拎起夜黎不由分说就是一番拿捏，像是在捏泥娃娃一样，前面的捏完脑袋立刻扔给下一个捏肋骨，一个传一个，一些列接力如行云流水。
“大大大……师兄，能不能告诉我……哎哟我去，腰要断了——啊，干嘛捏我屁股，啊！……”
夜黎骨头关节崩嘎作响声就没停过，白衣壮汉们全身都给捏了一遍齐声低喝一句“搞定”才把夜黎放下。
夜黎叉着老腰咧牙喊疼，白衣壮汉一溜烟地从眼前闪了过去，夜黎定睛一看，十月那边也投来同样惊异的目光，像是见鬼一般，衣冠不整，发型狂野，显然也是刚刚经历过“虐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