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元振的贴身丫鬟出来传话:“王爷说让宁公子先进去,林公子在门口跪下候着。”
元林一脸不可思议说道:“什么?你没搞错吧?我在这候着,他这个旁系庶出进去?”
“奴婢没有听错,王爷说的事让你跪下候着。”
元林一脸不忿,恶狠狠的瞪了元宁一眼。
元宁全当没看见,径直走进元振的房间。
“孙儿事务缠身,来的有些晚了,还请爷爷见谅。”不等元振发问,一进门元宁率先开口解释道。
“无妨,明天才是年三十,来早了也没什么事,还不如多操心一下自已那摊子事情。”元振豪迈说道。
虽然元振已经年逾七旬,但依旧声若洪钟,在一旁听他说话都能生出一股英雄气。
“许久不见,爷爷身体可好?”元宁故作关切的问道。
“好得很,依旧能骑马驰骋百里,能挽的动硬弓。不过最近食量小了些,人也容易犯困,哎,毕竟七十多岁了,不服老不行啊!”
两人就和寻常人家的爷孙一样互相交谈,一副慈父孝子...不,是慈爷孝孙的场面。
可元宁却感觉眼前的老人有些不一样了,虽然外表看不出来什么,但是相比于一年前的春耕大典,元振似乎变得有些话多了,声音虽然豪迈,语气中似乎多了一丝疲惫,让人感觉暮气沉沉的。
“对了,之前封你当御侮校尉,负责剿灭幽州境内的匪患,为什么迟迟没有动作?”元振问道。
元宁没有隐瞒,如实相告道:“爷爷,这段时间我一直在练兵,打算年后就开始行动。”
“哦?有把握吗?”元振一脸平静的问。
“如今我有步卒两百,骑兵五十,对付山贼匪寇还是没什么问题的。”元宁没有刻意隐瞒什么,他知道自已所做的事情都被元振看在眼里,要不如实禀报反而像是小丑一样欲盖弥彰了。
“才两百多名兵卒,够用吗?”
“以前幽州那些巨贼早就被爷爷清理干净,如今有三五百人就称的上是悍匪,把他们逐个击破的话,两三百人足够了。”
以前幽州因为是边境地区,有不少规模庞大的贼窝,甚至动辄三五千人。不过几年前元振剿匪之后,这些山贼就一直没能壮大起来,就连只有两三百手下的张黑脸都在黑道称一方豪强,其余匪寇也远不如前了。
“嗯,有把握就好。爷爷知道你的能力,当初刚去封地的时候,你不过只有十名护卫,却仅用十几天的时间就把盘踞多年的张黑脸彻底铲除。要知道,张黑脸这伙人可没少让相邻的三个县头疼。”
元振表面上子在夸奖元宁,不过元宁却听出了画外音,既然打张黑脸临时拉一拨人用十几天就可以,打别人为什么要重新练兵呢?
于是他说道:“当时剿灭张黑脸时,赤石镇的百姓也出了很大功劳。不过这也无可厚非,毕竟他们也是在守护自已的亲人和家园。可要其他地方不一样,在赤石镇是抵抗匪患,其他地方则是剿匪,千里迢迢让一群渔民过去打刀尖舔血的强盗,怎么看都不会有胜算,所以我才花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去练兵。”
“哈哈,剿匪之事统统交由你负责,本王只看结果,你又何必解释这些呢?”
元宁一笑,没有说话,他也知道自已如果不解释一下,恐怕元振不会顾忌两人的关系,直接判元宁一个私募军士的罪责。
这时门响起了一阵交谈声:“欸?!这不是林弟吗?咋在这跪着呢?”
元林满脸羞红,声细如蚊的叫了一声:“大...大哥。”
来的人正是元天,他也是被元振叫回来过年的。
虽然他父亲元龙被责罚,但毕竟元龙是元振的长孙,心里自然多了一份喜爱,所以特意让元龙从渔阳赶回永平过年。也正是因为他深受元振喜爱,即便是远离权力中心,元家子弟没有一个人敢轻视他。
“不进去给爷爷行礼,跪在这干嘛?”
“哼,还不是那个元宁!”元林其实也不知道自已为什么受罚,但是他就是从心眼里看不上元宁,觉得这种人不配和自已相提并论,所以就和元天告了一状,想让元天在元氏子弟的面前给元宁一些难堪。
可元林不知道的是,因为利益的关系,元天和元宁的联系十分密切,两人在私下也时常见面,互相之间也颇为欣赏。
元天太了解自已这个兄弟了,元林是个十足的纨绔子弟,无论在家还是在军中,仗着自已身份高贵,对手下的人非打即骂,是永平赫赫有名的小霸王。
而元宁给元天留下了一个文人形象,知书达理,谦虚儒雅,还写的一手好诗。
元天是个十分聪明的人,一看就猜出了元林找元宁的麻烦,被他爷爷知道了,元宁这才受罚。
“哦?元宁是怎么惹到你了?”元天略带笑意说道,他倒想看看眼前的弟弟怎么编这个瞎话。
“这...谁知道他和爷爷说了些什么,爷爷现在连见都不肯见我,却和他在里面聊个不停。”
“哦?元宁也在里面?”听到这个消息,元天也不再理会元林,而是直接往元振的房间里走去。
这就是长子长孙的特殊待遇,不需要禀报就可以直接进入元振的房间。
元林看着元天匆匆往屋子里面走,还以为要去帮自已出气,心里十分高兴,就连跪了半个时辰的膝盖好像也没那么疼了。
“爷爷,孙儿来看你了!”元天人未到声先至。
元振听到元天的声音显得十分高兴,嘴角忍不住上扬说道:“哦?是天儿来了吗?”
“是我啊爷爷,一年没见,身子骨还好?”
“很好,你呢,在渔阳过得怎么样?”
“爷爷安排了一个肥差给我,而且又不像之前那样奔波行军,孙儿这腰比以往可粗了好几圈啊!”
元宁在一旁站着,好似一个看客。听到“肥差”这俩字从元天嘴里说出来是元宁都震惊了,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元振自已能从铁矿捞很多油水吗?
可元振却当没听见一样,仿佛这都是元天应该拿的。
不过元宁随即也想通了,要是论罪的话,元天顶多是贪污,但自已贩盐可是灭族的大罪。连自已这个支脉孙子贩盐他都能暗中帮一把,长子长孙贪污一些又有何不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