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阔的江面上,不时传来货轮沉闷的汽笛声。
“我们这是到哪了,不是要回家吗?你家到底在哪啊?”小文走在吴忧身旁,背着双手一蹦一跳,像是一只快乐的精灵。
“临山县。”吴忧看向小文笑了笑,其实他也不知道临山县在哪,只知道那是一个很穷的地方。
“你又笑了,过完年你已经第三次笑了。真好。”说完小文也跟着笑了起来。
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个善良、乐观的小姑娘正一点一点感染着吴忧,他不再眉头紧锁,苦大仇深,说话也慢慢变得正常。
“阿良,你家里还有亲人吗?”
“哥哥。”
“你还有哥哥?那他对你好吗?”小文眨着眼睛问。
“好。”
“他也跟你一样整天闷闷不乐吗?”
吴忧摇了摇头,在他的记忆里,那个少年乐观、倔强、勇敢,同时又有点低俗。
“辛哥!”吴忧轻声喊了一句,他一定要回到那个地方,无论自已挂念的那个人是死是活。
但他不知道的是,自已这样永远也走不到临山,因为他们走错方向了。
“大哥!我们今天可以给你帮忙吗?你给我们一顿饭就行。”小文热情的和一家饭店老板打着招呼。
饭店不大,面积不过60来个平方,两边摆了四五张桌子,现在还没到饭点,里面连一个客人都没有。
老板看着这两个少男少女,“你们是学生吗?这年还没过完呢!怎么就跑出来了?可不能学坏啊!不用给我帮忙,叔叔给你们一人做一碗面,吃完赶快回家!”中年老板倒是少有的好心人。
在浅圳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能像小文和这家店老板那样的善良人可不多见。
自从两人买了新衣服后,小文决定不再让阿良拾荒,而是一边走一边打工,遇到好一点的老板除了会给他们饭外,额外每人再给几块钱。
“谢谢叔叔!”小文甜甜一笑,老板心都快化了,决定给她们吃点好的。
“快说谢谢!”小文说着对吴忧使了个眼色。
“谢谢!”
“面来了!”不多会,老板端来了两碗面,看起来像是清汤面。
“来,一人也给一个黄鱼。这黄鱼面啊,吃起来很香。趁热吃。”老板热情的和他们解释着,感觉自已也回到了少年时代。
想起自已的初恋,想起了夕阳下的奔跑,那是自已逝去的青春。
“王老板!”正当老板回忆着过往的时候,两个人抬着一个泡沫箱走了进来,老板没好气的收起了情绪。
“这是昨天你定的海鲜,一共500。”
“你抢钱啊,一天比一天贵,这年也过了,怎么价格反倒上去了?300,再贵我就不要了。”
“王老板!”来人显然也是个老油条“你说的这话吓唬不到我们,想必你附近都打听过了,现在就这个价,还是看在老主顾的份上,还给你便宜了50。
“老宋,这可不地道了。咱合作多久了?”老板掏出一根烟,递给了名叫老宋的渔民和另外一个年轻人。
老宋伸出满是鱼腥味的手接了过来“没办法,最近海里出了点事,渔船都不敢往远处去了,只敢在近海活动。而且这工人越来越难找,现在150一天都没人干。这不,我找我家侄子过来帮忙的,我们一大家子人也要吃饭啊。”
老宋嘬了口烟,顿了顿,“再给你便宜50吧,不行我就送老孙家去了。”
老板咬了咬牙“行吧!”
说着掏出了五张百元钞票,“找50。”
“找就找不开了,明天一样多的鱼,你给400就好了。”老宋捏着钞票,举起来看了看,揣进兜里。
“天马上黑了,晚上我们可不敢再出海了。老王,给我们炒两菜,我和侄子喝一杯。”老宋两人往旁边的空桌子上一坐。
“好,你坐在这,我现在去给你们做。”老板说完就去厨房了。
“大叔你好,听说你那招人干活,一天150是吗?”小文放下手中的筷子,与老宋交谈了起来。
“是啊,小姑娘。”老宋打量了她一下,“你可别说你要去干。”
“我当然不去,他去。”小文指着一旁吃面条的吴忧,心想,这一天150,干两天往后半个月他们都不用再去打工了。
“你放心,他能吃苦。人老实,话不多,而且买一送一,他负责体力活 ,其他任何事情我都可以帮忙。我们两人,一天150,怎么样。”小文眯着眼睛笑了笑。
“好,一言为定,明天早上6点半,你们在这里等我,我们准时出发。”老宋痛快的答应了。
“好,一言为定。”小文兴奋的捏了个拳头。
“老板,谢谢你的面,我们先走了,等这两天赚了钱,我们回来把面钱还你。”小文拉着吴忧往外走。
“谢谢!”吴忧也木讷的说了一句。
正在炒菜的老板头也没抬“好,小姑娘,早点回家哈。”
只是他们还不知道,海里究竟出了什么问题。
“这个月第几起了?”钟老看着市场部负责人严伟。
“过年后第三起事故了?”严伟擦了擦额头的汗珠“我们几个贸易港口的货轮或多或少都出现了损伤,但完全沉没的有三艘。经过工程师的排查,全是船体底部被损毁导致船舱进水。看能否让作战部参与调查护送呢?”
“不行,这你就别想了,他们现在正紧急训练,这一批的基因药剂也研发出来了。董事长亲自下的命令,这一个月内,作战部全员进行全封闭式管理。”
“老严啊,先暂停海上贸易。这件事我和董事长汇报。你去安排吧。”钟老看着自已手里的沉船事故报告。
“好的 ,钟老。”老严说完走出了办公室。
老严走后,终老拨通了电话“喂,马总。”
“喂,钟老啊!”电话里传来一个富有磁性的中年声音,“事情怎么样了?”
“已经在落实当中了,但如此大规模的抛售股票需要一定的时间,物资也正在采集当中,这次运送物资的货轮沉没了三艘。我已经通知市场部改用铁路了,运费成本会稍微高一点,但也在可控范围内。”
“好,钟老,您是我这辈子最敬重的长辈,这些年公司一直您在把持,我安心很多啊。我最近一直不安,还麻烦您督促他们抓紧采购物资,股票慢慢抛吧。真到了那一天,命比钱重要。”
“嗯,我知道了马总。”钟老点了点头,没问什么原因。
“还有一个事,钟老,所有觉醒试剂都已经投入使用了吗?薛老那边的训练反馈怎么样?”
“全都正常,现在作战部全员正紧急训练,所有觉醒者状态良好,你放心吧。只是小晨的事现在还没有头绪。”
“辛苦了钟老,您不要自责,小晨平时太跋扈了,也怪我教子无方。哎,幸好小童不随他哥哥。钟老,我这边有点紧急的事情,就先不说了。明天元宵节,祝您老身体健康。”电话那边的马国峰说完挂断电话。
“即将要来的究竟是什么?”钟老旋转着地球仪,“听国峰的语气,全世界都不能幸免吗?”
“大叔,我们这是干什么啊?你不是说不能去深海吗?怎么还在往前开?”小文不解的问,一只手拍着吴忧的后背,眼里满是担心。
没错,吴忧晕船了,咸咸的海风混着鱼腥味,船上马达的轰鸣声和晃动的渔船,都在刺激着他每一根神经。
吴忧没见过大海,以前见过水最多的地方,就是家乡那条河,海有多大?大概能抵得上十个这样的河吧?
来到浅圳后,看到宽广的江面,或许这就是大海吧?是家乡那条河的千万倍,如此震撼。
但真的到了海边,他反而不清楚大海到底是什么样了,一直昏昏沉沉。
“放心,我们还在浅海区域,到了。”老宋提高了嗓门,“但那小伙可以吗?我可提前说好,你们要干不了活耽误了我们今天的收获,我可不付钱。”
“现在我们需要做什么?”海风吹乱了小文的头发。
渔船终于停了。
吴忧从没有感受过现在的平静。
“吶,我们先把这些渔网一路撒到海里去,上午撒网,下午收网,就这么简单。”老宋指着甲板上一堆渔网。
“这个我可以。”小文说着便去拿渔网。
“你不行,小姑娘,撒渔网是个力气活,海上风又这么大,一个没注意你自已就掉海里了。”
“我来。”吴忧站了起来,胃里也吐干净了,正好给鱼打窝了。
“阿良。”小文眼里满是担忧,因为此时渔船又动了起来。
吴忧冲他笑着,没有说话。
“你这撒的不对,让我侄子教你,但今天你们的工钱减半。”老宋狡黠说道。
三个小时过去了,渔网终于撒完。
“好,我们在船上休息会,吃点东西一会去收网。”
可吴忧哪有胃口,这一吃一会又得吐出来,小文坐在吴忧身旁,陪着他一起挨饿。
“收网会吧?吶,看那边那个渔船。”
小文顺着老板指的方向看去,一个人站在甲板上,慢慢收紧渔网,最后一鼓作气将渔网提了起来。
渔网上的海水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但定睛一看,里面只有一只孤零零的破雨靴,不知道是谁掉海里的。
“操!”那边船上的青年大呼晦气。
“噗呲”小文没忍住笑出了声,就这,瞧你们一天天能的,能把牛吹破,就捞了双臭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