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蔓仿若陷入到了自已的世界之中,一点反应都没有。
萧墨砚心口用力拉扯了几下,加快步伐,来到床前。
“褚蔓?”
他牵着她的手,那冰冷的触感,让他心上的痛又加深了几分。
“褚蔓?”
又一次轻唤她,亲吻她的手。
“我没事。”
褚蔓终于恢复了神智,偏眸看向他。
“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就在你的身边。”
“萧墨砚。”
“嗯,我在。”
她的声音透着疲惫。
萧墨砚眼眶泛红,握住她手的力道也不断加大。
“你有什么好的医生吗?”
“程觅已经……”
都说一病不求二医,褚蔓这些年一直接受程觅的治疗,效果看着不错。
且程觅也是心理学领域的著名大夫,他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要换大夫。
“不是,不是我。”她打断他。
“那是……”
褚蔓坐起来,却迟迟没有开口说话。
萧墨砚也没有再追问,只是很有耐性的陪着她。
她深吸一口气,摊开了一直紧攥成拳的手。
一颗漂亮的蓝钻赫然出现在眼前,他眉眼间都是不解:“这蓝钻很漂亮。”
“我妈在我小时候送给我一枚特别漂亮的发卡……”
她娓娓说着方才发生的一切,萧墨砚终于明白了她会情绪如此低落的原因。
她之所以会一直看心理大夫,就是因为小时候亲眼目睹了叶蓁的死。
那血流淌满地的一幕,如影随形,这么多年,仍旧根深蒂固的留在她的记忆之中。
这一次,她又看到了那些血,那些不愉快的记忆被唤醒,她自然会崩溃。
“我很确信,我妈妈不是那种水性杨花的人,这段时间,自从我知道自已不是褚振业的亲生女儿后,我一直在设法找到外公或者是妈妈的血液样本。”
“我可以帮你找大夫。宁安的姐姐就是京城第一医院的院长。”
褚蔓点点头,靠在他的怀中,有气无力的呢喃:“我好累啊。”
这么多年,她一直用各种各样的尖刺对着所有人,用没心没肺作为自已坚强的铠甲,抵挡别人对她造成的伤害。
这是第一次,萧墨砚清楚的感觉到她对他的依恋。
大掌轻轻抚在她的后背上,声音也是极其温柔。
“累了的话,那就好好睡一觉,我保证,只要你睁开双眼,第一眼看到的肯定会是我。”
那双眼睛异常温柔,仿佛带着安抚人心的魔力。
褚蔓勉强扯了扯嘴角,闭上双眼。
她以往总是睡不踏实,即便睡了,也会被噩梦惊醒。
自从两年前遇到了萧墨砚,两人疯狂纠缠后的夜晚,她倒是不需要服用安眠药,也可以睡沉。
与其说一开始是见色起意,想着接受程觅的建议,用一段男女之情来治愈她心上的创伤,不如说,她迷恋能够安然入睡的感觉。
只是,没有他在身边,她还是会辗转反侧,被噩梦纠缠。
这段时间,就算是发生了那么多事情,她每天都觉得累,却再也没有失眠。
萧墨砚低眉看着她纤长的睫毛,对她的疼惜完全放大到极点。
听着褚蔓的声音渐渐变得平缓沉稳,他这才拿出手机,联系了霍宁安。
彼时,霍宁安正在跟涂朵儿大眼瞪小眼。
“霍宁安,你天天这么闲的吗?”
看在这次抓到马哥的份儿上,涂朵儿大人大量,不跟他去计较他毁她姻缘的事情。
可她再好的脾气,也架不住他总是时不时出现。
“是挺闲的。”
本来他这次来京城,就是奔着萧墨砚来的。
之前帮着他抓马哥,解决褚振业,现在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都解决了,他也正好闲下来。
“难怪会如同苍蝇似的,时不时就来烦人。”
霍宁安眯眸:“我就这么让你瞧不上?”
“是。”涂朵儿双手环抱于胸前,不假思索,从齿缝间磨出一个冷冰冰的字眼。
就是因为他,秦思诺再也没有来过蓝夜,也没有给她打过一个电话。
“秦思诺到底哪里比我好,能让你这个海后如此记在心中?”
他更想问问,她这样,将他们曾经那美好的一晚上当成了什么。
“或许是因为得到的不珍惜,没有得到的就永远在骚动?”涂朵儿认真思索了一番,抬手拨了拨刘海,说的云淡风轻。
“呵!”霍宁安自嘲一笑,心上浮上密密匝匝的痛,“终究是我错了。”
“既然如此,那就请霍少以后离我远一点,不要再时不时的就出现,真的给我带来了很大的困扰。”
霍宁安猛然站起来,那泛红的眼睛,让涂朵儿呼吸骤乱。
“让你这么讨厌我,很抱歉!以后,再也不会让你有这样的困扰了。”
说完,他拿起又一次响起的手机,转身便走。
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没来由的,涂朵儿的心里竟是涌上了一股说不清的复杂情绪。
她咬了咬唇,拿着手机来了张自拍,配文是——终于世界安静了!
霍宁安走出去后,一颗心如同泡在黄连水中,听到手机响起,他看到涂朵儿发的朋友圈,心更疼了。
果然,强扭的瓜不甜!
他苦笑,对着天空吐出一口浊气。
回拨过去,“砚哥,刚刚我在处理一些事情,有事吗?”
萧墨砚将胳膊轻轻的从褚蔓脖子下抽离,蹑手蹑脚的走到阳台,“你姐医院里,有没有靠谱的能够做DNA检测的大夫?”
“有倒是有,不过,做这个,还是法医更加专业吧?是想要查谁的DNA?”
“褚蔓跟叶蓁的。”
“叶蓁?找到她的血液样本了?在哪家医院保存着呢?”
“你现在就联系一下你姐,我这边挺着急的。”
“好好好,马上。”
也就不过二十分钟,萧墨砚便收到了霍宁安发来的推送名片。
“砚哥,这个是我姐医院里的秦教授,你可以联系他。”
“好的。”
切断通话后,萧墨砚立即就添加了对方为好友。
对方也很快便通过,萧墨砚给他打了语音电话过去。
“秦教授,事情大概就是这样,我想问一下,这种情况,还能够提取到DNA吗?”
“DNA遗传基因非常稳定,只要没有被任何化学物质侵蚀,哪怕过了十多年,也一定能够提取DNA。”
“当年那间房间是叶蓁的主卧,她在卫浴间的浴缸里割腕自杀。我听说,只是简单的擦掉血迹,那间房间也没有再被使用过。”
“这件事,我也有所了解。这样吧,明天我正好要去江城一趟。”
萧墨砚正想说,明天带褚蔓去京城找他,听他这样说,他只能将到嘴边的话又吞咽回去。
“那秦教授登机前,将航班号发给我,我会让人去机场接机。”
“好。”
褚蔓又做了噩梦,眉头紧锁,眼睫毛不停的颤。
任由萧墨砚如何喊她的名字,她始终被噩梦纠缠。
沉吟片刻,他干脆俯身,吻住她的唇。
褚蔓“唔”了一声,下意识的咬住他的舌尖。
萧墨砚吃疼,“褚蔓,醒过来!”
终于,在他急切的呼唤声中,褚蔓悠悠睁开双眼。
“是不是又做噩梦了?”
“我刚刚做了个噩梦,褚振业偷偷溜进了我的房间。”
这也是她为什么要搬出这栋别墅的原因。
半夜的时候,她感觉有一双手在她的身上游移,她想要睁开双眼,却是徒劳。
她甚至感觉到对方已经解开了她的睡衣带子。
后来房门又被打开,似乎是佟碧羽骂了句什么,褚振业推说只是帮褚蔓盖被子,还说什么自已的女儿,他能做什么。
然后房门被用力关上,再也没有打开过。
第二天清晨,褚蔓一阵后怕。
她不敢想象,如果佟碧羽没有突然出现,那褚振业会不会真的侵犯了她。
她去了医院,抽血化验,发现她的血液之中存有安眠药的成分。
从那之后,她搬走了。
那段不好的记忆,原本都已经被她遗忘。
或者从来不曾真正的遗忘,只是不美好,让她觉得恶心,便被她封存在记忆深处。
这一次,因着叶蓁的那些血,那些不美好的记忆也被勾了起来。
“褚蔓,你别怕,我说过,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在你的身边。”
他抱着她,去了卫浴间。
像照顾自已的女儿那样,帮她擦脸,梳理一头卷发。
之后,抱着她去了楼下厨房。
他照着视频做意面,她就坐在一旁看着。
此时,气氛极好,空气都是安谧的。
吃过东西,夜幕也终于降临,萧墨砚带着她出去散步。
最后,他带着她去看夜场电影。
她靠在他的肩头,渐渐呼吸绵长。
萧墨砚脱下西装,披在她的身上,亲吻她的额头。
确定她真的睡沉之后,他联系了霍宁安,让他去一趟监狱,务必要给褚振业一顿教训。
即便没有面对面,霍宁安也能够清楚的感觉到萧墨砚压抑着的怒意。
他也憋着一肚子的闷气,正好全都发泄在褚振业的身上。
褚振业被打的鼻青脸肿,倒在地上,坑坑吃吃,如同老旧的风箱。
霍宁安晃动着手腕,眼神冰冷。
“褚振业,你真的是让人讨厌的很!你这种蛆虫,活着都是在浪费空气!”他踩着褚振业的手,语气充满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