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那会儿撞桥栏杆的向导身体似乎不耐冷,看着不太舒服,记得你的异能好像是火系?能分点火吗?我拿过去看看那个向导。”
哨兵不得其解,眉头一皱“?这是冰桥上,你要火?”
哨兵看向落后的两人,被搀扶着的,是那会儿疏导自已的向导时,眉头缓了缓。
“不必,我过去就好”
“哎”这让提议的向导猝不及防。
哨兵向后面走去,“我来吧,京28组向导”
林纭倒是顺势松开了手,“你们不是在前面走的好好的?”
接了过来小心搀扶着,回复道:“多亏了我们组向导,我才知道15组向导不太舒服,这才过来”
林纭点点头,没想到那个向导还挺友好的。
只是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那名向导手掌死死捏紧了冰栏杆,瞥了瞥这冰桥下方人流如潮的样子,心底恨恨,就差一点。
“队长,是林纭”李临面露喜色的对着胡科说着。
胡科冷淡点头示意自已知道了。
李临嘴角微撇,装什么啊,前几天他可是把队长的性子摸清了。
林纭索性跟着他俩后面一起走,但为避免拖延太久,哨兵把向导打横抱起,大踏步的往前走去。
到了对面顶楼,林纭默默环视周围,感觉看了这么一圈,虽然大部分人都很狼狈,但就自已觉像个逃荒的一样,这是要那样?!让她情何以堪啊?!
李临走到了她的旁边,憋笑出声:“你,你怎么成这样了”
林纭大大的翻了个白眼,“逃难来的”
“噗呲”虽然地点场面不对,但大部分人都听到了。
“你们是多会儿来这儿的”林纭出声询问。
“我们昨天就到了这边,在这边蹲守一晚了”
“那你们知道下方是什么了吗?”
严苛走了过来,高大的身影将林纭掩在身前,沉默片刻“这下面的人大概几率是幸存者”
林纭毫无察觉,只眼睛不可置信的瞪大“下面那些看着被控制的人类,是幸存者?”
“起码一半的可能性”
“我们并不知道有没有丧种混杂在这中间。
如果有的话,按理说,那些食腐的丧种早就该行动了,但从昨晚到现在他们就在下面一动不动”
“是的,就算那会儿突然异变的恶劣天气,也未让他们挪动分毫,这一点也不正常”
这岂不是给他们制造难度,突然林纭视线一顿,她看到了在京省植物园见到的熟面孔。
却见莫诃对着她轻微摇了摇头,记得上次也得知那些人并不是坏人,想来如果要坏事早就可以制造动静了,不必等到现在。
“严苛,那会儿我看那块碑刻上方的时候,晃眼闪过一抹黄色”
“黄色?”
“是的,而咱们从来这里到现在,只有昨天碰到的在成熟期之前的蒲公英花种是那样的”
“你是说?”严苛再结合之前处理蒲公英种子时,林纭所讲的京省植物园一事,看来有极大的可能性此次丧种袭击为精神寄生类。
“不论再庞大的蒲公英花种最终成熟期都会四下飘落”
“我们沿途也有碰到过蒲公英花种的侵袭,有不少人都中招了”
李临揪了揪林纭的袖子,示意她看自已的左手被绷带包扎的地方。
“这里就是被感染了,还是队长当机立断直接给我清除出来了,虽然有点疼”说着似是想起来那时的疼痛感,皱了皱眉头,对上林纭认真的眼神时,一个大男人差点落泪了,“好吧林纭,真的超级无敌痛,队长还怪我矫情”
林纭单手握拳抵住唇边,极力压抑自已快要翘上天的嘴角,低咳一声,转移注意“没事,清除了就好,不然后面有你受的”
“话虽然这么说没错,但是……但是好吧”他只能表示妥协,是这样没错,他来之后倒是看见不少人被寄生的地方奇奇怪怪的,有的甚至被吹进了眼睛里面,这画面可不敢深想……,霎时间身上寒毛耸立啊。
“你说的有道理,有道理,我还是去队长身边保险点”再一看林纭,发现林纭已经走了,他摸了摸鼻头。
他们几人身份应该不方便透露,但从那时看他们似乎并不是学校参与实践行动的学生,那又是什么人?
没有恶意,林纭脑袋闪过两位负责人的脸,他们当时说,以他们的等级此战地进不来,或许是有另外派人来保护他们安全也说不准。
但见他们对此事并未声张,想必也不是单纯意义上的帮,或许只是危及性命时才会出手,不然以他们的实力,早早出手的话,他们安排的学生实践行动也将没有意义。
他们一行人聚在一起商议,林纭他们向导负责在后排接应。
蒲公英落地生根,广泛传播。
而蒲公英的养分想来就是人的血肉。
被控制互相攻击,难怪之前他们有的看到路边有聚堆的干瘪尸体。
原先按照他们的设想,丁级战地也会有根据地,但事实上没有,一切都是他们臆想的,他们只是来找幸存者的。
但很显然没有幸存者,他们又该何去何从?这楼下落难者无数……
最后决定水系哨兵听召,由冰系哨兵建造悬梯,他们在上空聚集异能,以胜利碑为中心点,向四周扩散水能,将底下全部的“寄生丧种”的蒲公英冠毛打湿,免得场面一发不可收拾。
其他人呢分组前往这呈正方形各个角的顶楼,负责接应,每组带上两名向导,以防哨兵能力透支造成身体损害。
远处的轰隆声还在接连不断,似乎预示着此行绝不如安排的这般顺利。
但眼下这确是最好的办法了。
林纭原本打算既然和队伍汇合,那么就跟着队伍行事吧,但被17组向导喊住了。
“京28组向导,我能跟你一组吗?这边人很多我都……不太熟”
林纭念着他前面的事,貌似是个热心人,思来想去,那会儿一起的另一名向导恐怕不能一起行动了,和队长说了一声,决定带着他去了莫诃所在那一队。
而海17组的哨兵也跟着向导来到了他们在的这组。
他们这组负责的是东北方向的那栋顶楼,众人前往各自安排的位置后,由冰系哨兵开头,水系哨兵缓慢升于上空,在贴近乌云的下首,使用水系异能实施布雨。
雨水很快降落在地,卷走了半空由狂风呼啸带来的灰尘,呈十字的形式在中间街道落下。
此刻的雨滴,不仅净化了人们的空气,也洗涤了被这些天压抑所包围的沉重的心。
这场雨一直持续了整整十五分钟。
他们在顶楼静默旁观着,楼下的人影依旧未动静分毫,他们已经有了最坏的打算,那就是——寻找幸存者行动彻底失败,全员沦陷。
突然林纭听到悬于上空的水系哨兵嘴里似乎在喃喃着什么
只见那名哨兵抬眼望天,随后低头慌乱的看着他们,嘴巴张合似乎在说什么
“不!上面……!”
“什么?”
莫诃几人捏紧自已的武器,因着这次队伍被打的太过分散。
他们的人员现在也没全部聚齐,领袖给他们的任务是保护这些学生的安全,但随着雨落下,他们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感觉。
“什么?你说什么,上面怎么了?!”
林纭此时顾不得,她见上方的哨兵眼里满是惊恐,在她刚问出口时,自头顶响起一阵雷电声,声音近在耳边!
她看见闪电直直向那名哨兵劈下,顷刻间,哨兵直直的被劈个正着,冰阶损坏,黑焦的身体从上面掉落,重重砸到了地下。
底下的“人们”呆愣片刻,瞬间像是被激活一般,全部挤兑着凑到哨兵烧焦的身体旁边。
一直看着这一幕的他们,看着身体被四分五裂开来,直接倒地干呕起来。
“雷电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这一出让众人惊骇不定,其他水系哨兵见状皆撤回到顶楼。
效果达没达到预期并不清楚,但那名牺牲的年轻哨兵却是尸骨无存。
“就算他们还是幸存者,就算他们后面还能恢复正常”
“他们……他们食自已的同胞!如果还能恢复意识,他们怎么办?!那名哨兵又该怎么办?!”
他们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们自乱阵脚之际,上空的蒲公英种子逐渐变得清晰可见,如花瓣飘零坠落下来。
漫天飘舞的种子,雪白的冠毛晃悠悠地,但现在绝不是欣赏这一幕的时候。
这花种,是致命的。
没有办法,这蒲公英花种就是专门为了他们而落下的,他们将一切想的太过简单。
拨云见日,那块碑刻的最上首,赫然是一株成长期的巨人观蒲公英花种。
————进化者基地————
“警告!警告!丁级战地传送口处检测出战地能量波动异常,初步判定为——乙类丧王种!
警告!警告!初步判定为——乙类丧王种!
请组织现丁级战地试炼人员速速撤离!速速撤离!”
办公室里的几人眼神对视,眼睛里满是不可置信,是乙类丧王种?!
现如今失落之城里面的除了早前去驻扎的基地人员,还有就是前不久派去的京、海两省的学生!
理事发言人猛的站起,当机立断开口道:“去!通知白哨兵,此次需要麻烦他了”
话毕,有些颓然的坐回了椅子上。
沉寂了半年之久的丁级战地,原是被勘测过最适合试炼之地,是以,前去试炼的基地人员不在少数,而发现它有问题却是在前不久。
这是基地人员的疏忽。
一定有人刻意隐瞒消息,直到事态一发不可收拾时,才浮于水面。
思及此,理事发言人眼神逐渐变得冷然,基地内部恐怕出现了奸细。
嘟……嘟
理事发言人沉寂片刻,“总负责人,基地内部果然如您所想,有了内鬼”
电话那头隐隐传来机械音,“彦易,你知道该怎么做”
“是”彦易毕恭毕敬的应声,不一会儿手机响起挂断声。
不过短短几年时间,基地内部便出现了蛀虫,而蛀虫是每个地方都会有的,只不过蛀虫的存在,会让基地覆灭,而他们是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出现的。
蛀虫就该消灭,彦易嘴角微抿。
——————失落之城————————
“怎么办,这花种铺天盖地的席卷过来,该怎么办”
“闭嘴,如果不想你嘴里也被这东西寄生的话”
但无可避免的,众人接连中招。
“你!你在干什么!”
那人诧异的发现,自已的同伴被蒲公英花种沾染上后,开始倒戈伤害周围的队友。
刹那间四栋顶楼乱作一团。
林纭只会一些简单的防身术,看着哨兵们纷纷不分青红皂白的,不分敌我的开始互相伤害,她被一些尚未中招的哨兵推嘱着,上前拉过那个17组向导躲在了楼梯口。
“你别怕,我们先藏在这儿,我们打不过他们,只能先自保了,等下看看情况,不若等下我也出去看看”
“你等下自已在这边藏好,出去了我就顾不到你了,嗯?”
林纭讲了很多话,却没听到回复,转头去看他时,听到了“噗哧”一声响。
好像有什么东西,刺进了自已的身体。
她错愕的看向自已身后,那人缓缓往后退的身影,手上的短匕刀身,红的刺眼。
林纭眼睛睁大,眼眶通红。
她下意识用手捂住了自已的腰腹,鲜红的血液自腰际流出,“为什么……为什么!”
“嗬,没有什么为什么,看你不爽”他冷哼一声,继而道:“而在战地损失一个人算不了什么,要怪就怪你非要缠着严苛!”那名向导情绪激动的说着,“是你活该!非和哨兵纠缠在一起自寻死路!”
说着又对着林纭的腰际狠狠刺了几刀。
林纭无力的倚靠在顶楼的门上,血迹流落在地,和经年的灰尘混杂在一起,模糊一片。
常仁探头看了眼外面的情况,拖着林纭的身体,在顶楼靠近门口处的物体遮掩下,到了顶楼死角。
他那会儿就注意到这边有个死角了,只不过几人注意力都在上空的哨兵身上。
她在冰桥上就该早早掉下去的,还要让自已亲自动手,不过这种感觉真爽啊,不知羞耻的缠着哨兵的向导,活该,眼神中布满阴翳。
而他在放下林纭后,又不紧不慢的躲回了门后。
林纭平躺在顶楼,身体被刺入后才知道那柄短匕原来还有麻痹的效果,她眼神空洞的望着这处狭小地带上方那依旧看不到清明的天空。
此刻好似刚好能欣赏那纷纷扬扬飘落的蒲公英了。
数以万计的蒲公英如雨滴般缓缓坠落,掉落在自已的身体各处。
经过血液浸染,雪白的冠毛染上鲜红的痕迹,刺目极了。
她不知道自已做错了什么,他人以善待自已,自已亦以善待他人。
原来啊有的人的恶,是从来不需要理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