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焰见向导开门后,眼睛一亮开口道:“林纭,出去吃饭吗?”
天都黑了,出去吃饭?
林纭摇了摇头,只说道:“今晚没什么胃口,不想吃了,还有什么事吗?”
她下意识握了握门把,其实心里已经很清楚了。
郁台看着林纭低垂的眉眼,那一刻,他好似察觉出了什么,却见薛焰还有些愣头青的沮丧神色,他抬手按压住薛焰,温声道:“让我们进去房间喝盏茶吧,小纭。”
话落,郁台垂眼看着林纭穿着和那夜一样。
听见这一声称呼,林纭觉得有些别扭,但名字叫的亲近些似乎也没什么,只耳垂泛红了红。
薛焰有些难以置信的看向郁台,天都黑了,向导怎会让你进去喝茶啊,郁哥。
想的怎么这么美?他都没敢这么想,已经做好被拒绝的准备了,明日是前往导塔的日子,今晚向导即使早些睡也是正常的。
郁台真是,想的太美。
林纭拢了拢衣领,中午才从战地出来就和付晓去吃饭,中间回来倒头就睡着了。
直到那会儿下午从基地大厅回来才洗了澡,就着手收拾行李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感觉在郁台的面前,总有种无处遁形的感觉。
她不敢抬头看,那人眼神太过直白,她只是又紧了紧衣领。
哑声开口:“茶没有,只有水”
薛焰闻言愣了愣,此时眼睛轻眨,只见林纭依旧低垂着头,微微侧过身子。
随即他反应过来,刚才郁台的话不是询问,而是陈述句,向导真的对此做出了回复,这便有些耐人寻味。
房间内很是单调,床铺今晚还要睡并没有收拾,墙边放着一个行李箱。
“你们坐吧,凳子只有一个,坐床上也没什么”
林纭将装满水的热水壶点开按钮,这是她那会儿接满之后一直忙着收拾,忘记热的水。
不经意间抬头却见两人都在看着自已,林纭瞬间慌乱低下了头,“稍等会儿,水还是凉的,给你们热一下”
她这一瞬间想逃避了,可如果实践行动结束后进行的分配,结果依旧是逃不过的话,那不是早晚的事情吗?
“我…去卫生间洗个手”
他们静静看着向导走进卫生间。
林纭在洗手台前盯着镜子里的自已,脸颊止不住的发烫,那会儿被郁台眼神注视着,她感觉自已已经被看清了。
薛焰刚一坐稳,却看见郁台缓缓走向卫生间的方向,向导方才刚去,薛焰一字一句的问道:“郁哥,你干嘛去?”
“去卫生间”郁台明显不想再多说什么。
他还不知道是去卫生间,他是在问,向导去了,你还去干什么啊。
薛焰看着转头已经进入卫生间的郁台,此刻已经云里雾里了,他总觉着哪里不对……
林纭垂着头,不断的将水扑在脸上想让自已脸颊降温,可根本没什么作用,再一抬头却从镜子中看到身后出现了一个人,这一刻林纭真的有被吓到,她都没听到脚步声。
她慌乱转身,手撑着洗手台,她没有抬起头去看来人。
水还在缓缓流动着。
“你怎么进来了,洗手?那你……”先洗手,林纭的话未说完就被他出声打断。
郁台一直注视着向导的动作,也看见她慌乱带有掩饰的神情,他沉声启唇道:“小纭,你知道自已在做什么吗?”
林纭扶着洗漱台的手缩了缩一下,声音带有些酸涩,“怎么这么问”
郁台伸手缓缓拂过林纭的脸颊,在向导的下颌缓缓摩挲着,眼神流转在林纭唇间,他继续的问道:“你是清楚的,对吗”
她不知道为什么郁台这么执着于问这个问题,她只知道,是的,她想好了。
“我知道”
郁台想过自已得知这一明晰的回复时,心情会是怎么样,是松了一口气,还是怒火中烧,可他此刻只觉得心中堵做一团难以纾解。
林纭只一话落,唇便被吻住,林纭轻轻合上了双眼,她都已经想好了,真的想好了。
她张开唇迎合着郁台,双臂搂住郁台的脖子,像自已看过的小说情节那样乖顺。
他们在洗手池前,镜中将此映射的格外清晰,向导格外的主动,明明这样是好的,他本该这么想的。
他想的什么,林纭通通一无所觉。
只是这样仿佛卸下了沉重的包袱,有些事情有了开头好像也没有那么难以接受。
“小纭”
郁台呼喊着向导的名字,好似这一刻想抓住什么一般。
林纭迷失在那一声一声温和的声线中,他将林纭抱起,放在了洗手台上。
后背没有支撑无法坐稳,她下意识将郁台搂的愈发紧了。
“我在”林纭只听的自已这样回复着。
郁台的眼神暗了暗,让林纭更加紧紧环抱住自已。
似是不经意,林纭惊呼出声。
她的手方才攀附在郁台的脖子上,声音在封闭的空间格外突兀。
房间内热水壶的声音在缓缓响动着。
薛焰在外面听到了声音,他起身,来到卫生间外,此时只相隔一扇门,他迟疑的问道:“林纭,你没事吧?郁哥?”
“没…没事,打滑了一下”
却见郁台再次牵引着自已,她的手竭力捂住自已的唇避免发出声音。
眼睛已经有些湿润,不知是不是月事才过没多久的原因,身体格外敏感。
她的手抓紧了郁台的肩膀:“别……”
薛焰的喉头滚动,他什么都听到了,即使郁台不回复自已,他也知道了。
向导哪里像是没事的样子,他现在就想推门而入,但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不能功亏一篑,薛焰选择缓缓走回床边坐下。
屋子里满是向导素的气息分外浓郁,加之里面不断在耳边响起的细微声响,薛焰打开了房间的窗户。
她眼神迷蒙着,此时自已的脑袋已经宕机,她不知道郁台要做什么,只愣愣看着他。
林纭的瞳孔一缩,手紧紧抓着洗手台沿,指甲划在台面响起刺耳的声响。
“…郁台”
自已已经控制不住,手牢牢环抱着郁台的颈间。
察觉发丝被揪住几缕,郁台抬头与向导对视着。
被他的眼神如有实质的盯着,就像被盯着的猎物一般,这与他们那时的温情格外不同,林纭这才意识到不妥。
外面烧热水壶的声音已经变得越来越响,这是水要开了,她连忙起身,慌乱开口:“外面水就要开了,我要出去”
郁台看着林纭往外走去的身影,伸手将她的手腕钳制住,再一松开时,红痕瞬现。
林纭的心脏控制不住的乱跳,她将郁台推开,手慌乱的整理自已略显凌乱的衣领,林纭的手都在发软。
郁台看着林纭缓缓走出,转头看向镜中的自已,向导的气息让他沉醉,即使隔着衣物,也让他心绪迷乱。
这样下去要被向导发现了,郁台将手抬起细细观摩着,眼睛微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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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省海边别墅区
任长青和陈列已经返回京省居住地,一段时日了,能力的损耗让他们服用抑制剂后需要在此处休整。
任长青端坐在沙发处,对着陈列慢条斯理的说道:“陈哥,时间定了,就在下月初”
他不置可否的是,服用抑制剂后暂且是不需要向导疏导的,但这是命令。
只听的陈列冷冷一声照旧回复:“嗯”
此刻薛焰和郁台不出所料都在F市进化者协会,郁台是应召前往镇守,而薛焰不仅不休整自已,还胡闹。
任长青记起那日父亲告知的,抑制剂服用过度,失控后无法得知到底会作出什么,这是谁也无法预料的事情,而服用抑制剂是在向导未出现之前的无奈之举,H国不想损失精锐,这才对针对未有向导的哨兵研制出的。
“前几日薛焰去往了研究所”
“抑制剂?真是胡闹”
陈列坐在沙发处翻看着报纸,听后未抬头,只沉吟开口:“此次是郁台”
任长青双手撑扶着靠背,“他俩都一样胡闹。”
翻动报纸的手微微一顿,“听郁台讲,向导似乎已经隐约知晓了”
“是薛焰?”
“是”
“薛焰的急性子迟早是要吃亏的,向导反应如何”
“郁台暂且未看出”
“想通倒是好,可陈哥,你准备好共享了”
陈列闻言抬头,不咸不淡的开口:“怎么说”
盯着陈列的眼神,任长青依旧没把这人看的透彻,他淡然一笑道:“没什么,想来你也是不介意的”
“长青”
任长青抬手伸了个懒腰,“得嘞,好好看报纸,看仔细了,郁台那小子也是不简单啊”他顿了顿,继续说道:“陈哥你知道上次薛焰和我说什么吗?郁台兽形时都不加以掩饰自已,真是个疯子”
话落,身旁除了走动的声音外,再听不到其他。
陈列翻动报纸的手早已停下,心再也静不下了,他们除了名誉在外,更多的也是进化者时代后H国稳立于世界的一道槛,这也是他们无法自我决定的。
就像实践行动后与向导进行分配一样,世人将哨兵看的太无所不能,普通人渴望成为哨兵,可所有进化者和普通人类一样,都会死亡。
就连他们也会死。
看似国家的看重,其背后又何尝不是一把枷锁,把他们和她捆在一起,难能抉择。
任长青也清楚的知道这一认知。
他们的背后牵引着的不止一个人,是整个H国,他们别无选择。
林纭向导,你会懂吗?陈列的目光看向身侧幽暗散发着微光的灯盏,略微出神。
任长青的桌前自那日后将那个玻璃杯已经悄然放置自已的房间。
他没让任何人知晓,或许知道了也说不准,可那又怎么样。
他拿起那个水晶杯攥在手掌间,任长青躺倒在床上,将杯子举在眼前反复把玩着,只觉看不够。
他也不如在陈列表现的那么自如,他也知道陈列清晰的知道。
这次的导塔之行是无可避免了,他将杯子放至桌上,重新躺回。
———
薛焰看见从卫生间出来的向导,脸颊泛红,嘴唇红润,眼睛湿漉漉的,将向导扫视一遍,他向身后看去,郁台并未紧跟着出来。
房间内那会儿开窗才刚散去的信息素,随着主人的回来不过片刻又是格外沁人心脾,还有向导身上沾染的信息素,到了哪一步?
向导走动间没看到什么不妥,薛焰察觉此眼神闪了闪。
林纭将按钮关闭,从桌子抽屉取出纸杯,这还是林纭从家里来的时候带的一些纸杯,偶尔朋友来聊天不能没个杯子。
这不,别人没等到,反倒等到他们了,林纭神色有些复杂。
“等一下,这里没有其他杯子只有纸杯”
“好”
在薛焰起身准备接过的时候,林纭将纸杯放在桌子上,“太烫了,放桌子上晾会儿再喝吧”
向导那会儿似乎在里面洗脸,发梢带着些许潮湿,几缕粘在脸侧,颈项间还有水珠黏着在上面缓缓滚落,在林纭微微弯腰时,薛焰看见了隐约的红痕,这一发现让他的眼尾发红。
薛焰闭上眼,可那样只会让画面更加清晰。
卫生间的门响了,郁台从里面走出,薛焰抬眼和郁台视线只一接触,就能看到郁台眼神里闪过的疯意。
这个疯子,从那天兽形态对着向导不加以掩饰,他就看出来了,郁台也就隐藏的好些,这点自已倒是自愧不如。
“你的纸杯,也放在桌子上了”
未得到回复,林纭也不恼,只手里握着自已的半杯水。
一种无言的气氛在房间内发酵着,纸杯中水的热气在不断升腾。
林纭率先打破了平静,询问道:“你们也知道向导明天就要启程前往导塔了吗?”
薛焰的眼神微闪,事实上他们是最先知道的一批,也知道了任长青和陈列正准备前往导塔,不是他们,也会是…
“嗯”
只见郁台手臂搭在桌子上,手指在纸杯沿上不断划过,颇有些漫不经心的回应着。
可这一动作加上他看向自已的眼神,林纭莫名感到心颤,仿佛被不断划过的杯沿是她自已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