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轴转的生活,再加上林默芯在例假期淋了雨,还是病倒了。林默芯最怕的就是生病,耽误兼职工作,还要花钱买药,她总想着熬一熬就挺过去了,可这一次,她昏昏沉沉的不知道睡了多久,再睁眼就看到了自已的舍友琴琴和康季礼正坐在宿舍里玩手机。
对,没错就是康季礼,他怎么会来?是来找我的吗?林默芯突然心里很紧张,不知道自已是该起来还是继续装睡。还是琴琴发现她醒了,“默芯,醒了?感觉怎么样?”
林默芯看了看琴琴,又瞄向康季礼一眼,琴琴马上明白林默芯的意思,“要不是康季礼,我都不知道你生病,你自已一个人在宿舍可怎么办?康季礼说你答应去做义工,一直等你没见你人,就来宿舍找你,打你手机也没人接,这才找到我,我才知道你在宿舍发烧呢。”
康季礼已经走到了床边,他蹲了下来,伸手想要帮林默芯撩一下额前的乱发,被林默芯躲开了。“你怎么样?感觉好一点没有?我在这里坐了一下午了,你愣是睡了一下午,你身上挨了一针你知道吗?校医给你输了液,现在感觉怎么样?”康季礼温柔的询问着。
林默芯突然很想哭,眼泪竟然有些抑制不住的想往外流,她拉起来被子蒙上了脸,说:“谢谢。”轻的连自已都快听不见。
康季礼看了看琴琴觉得很尴尬,站起身来后退了一步说:“那你先好好休息,早日康复啊,我就先走了。”
琴琴送了康季礼回来,给林默芯买了点饭,拍了拍她说:“默芯,你好好休息,有事情记得给我打电话,我男朋友还在外面等我,我就先走了。”
康季礼走后,林默芯哭了很久,滚烫的热泪都快灼伤了她的眼眶,她从来没有感受过别人这样的关心,那种牵肠挂肚的,那种温言细语的。她忽然觉得自已或许也许也是值得被爱的。
琴琴走后,林默芯就从床上爬了起来,拿到手机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兼职补习的学生家长打电话请假,再然后就是给琴琴打电话谢谢琴琴照顾自已,问问输液和买饭花了多少钱,转账过去。琴琴说:“输液钱是康季礼掏的,买饭的钱就不要提了,下次有需要了你帮我买回来就行了,别太放在心上。”
林默芯挂了电话,心里暖暖的。学校的宿舍是四人间的,其中两个同学是本地人,所以她俩经常不在学校住宿,琴琴谈了个男朋友,也经常不在宿舍住,只是偶尔回来,林默芯通常都是一个人来来往往的,也正适合她,她确实挺喜欢独来独往的。
林默芯洗漱完想去再睡一会儿,手机就响了。是康季礼的短信:“林默芯,明天早上我给你送早餐到宿舍门卫处,你记得拿。”像是关心,又像是通知,更像是命令。林默芯没有回信息,她心里悄悄地祈祷起来,她在想,这样的关心我能不能像别人一样收下。
第二天早上,林默芯离开宿舍之后又折了回去,她还是去门卫处拿了康季礼送的早点,她突然觉得自已的孤独的时间太长太长了,已经不知道怎么跟别人正常交往了,生活已经够苦了,哪怕只有一点点的温暖,林默芯也觉得足够了。
林默芯突然觉得自已好像怎么样都逃不开,即使自已已经离开了赵家,可是赵家的所有还是时不时的,阴魂不散的跟随着自已,每一刻都在提醒着自已的身份,每一时都在揭露自已试图忘记的伤疤。
周末因为生病没能回去看妈妈,也没有打电话跟她说一声,林默芯怕林妈担心,放了学直接回去了皇家花园别墅区,北城的冬天很冷,林默芯还没有好透的身子被寒风一吹,一边瑟瑟发抖一边咳嗽起来,快走到赵家门口的时候就看到林妈衣衫单薄的站在院子里抹眼泪,林默芯快走了几步,急声喊:“妈,你怎么穿这么少站在外面?”
林妈听见林默芯的声音怔了一下,赶紧别过头去擦了下眼泪,说:“你今天怎么回来了?不上学吗?”
“我放学回来的,周末没回来看你,怕你担心,你怎么站在外面?怎么了?”林默芯一边取下来围巾裹住林妈,一边打了个喷嚏。
林妈又把围巾搭在林默芯的身上,悄声说:“没事,没事,我没什么事,你明天还要上学,我没事,你赶紧回学校吧。”
还没等林默芯继续追问,王妈就开了厅门,说:“林妈,你想好了吗?太太还等着你回话呢。”说完瞄了一眼林默芯,压根就没给她当回事。
“我是真没拿,王妈,我是真没拿,戒指是老太太给的,等老太太睡醒了,我们可以一起去问老太太,太太的戒指在哪里,我是真的不知道。”林妈急忙解释。
“林妈,你也不用拿老太太压我,我也是给太太办事,你拿没拿,你自已心里清楚,咱们做下人的,还是要守好自已的本分,该要的不该要的,自已心里应该明白。”王妈往后退了一步,示意林妈进来。
“我明白的王妈,我是真不知道,我只负责老太太的饮食起居,我从来不去太太房间的,你是知道的,我是真不知道太太的戒指怎么。。。”林妈边抹眼泪边说。
“那你是什么意思?我照顾太太的起居,是我拿的了?太太不让你去她房间伺候,是对你的照顾,你可别不是好歹。”王妈重重的关上了门。
林妈从手指上拿下来老太太给的戒指递给王妈,说:“这么贵重的东西本来也就是赵家的,原是老太太看重赏给了一个戒指,我一个下人也没处带,能不能献给太太,咱们在帮忙找找戒指,看看掉在哪里了,别让太太不高兴了。”
王妈伸手夺过戒指,边往楼上走边说:“你去看看老太太吧,老太太醒了,正找你呢。”
林妈擦了擦眼泪,回手拍了拍林默芯,说:“默芯,你要没什么事就回学校好好学习,妈去忙了。”
林妈没有回头直接走去了老太太房间,林妈也没有看到早已眼泪模糊的林默芯,屈辱,难堪,没有自尊!身上的围巾一边搭在肩上,一边掉落在地上,一点也不温暖了。自已明明那么大的活人,在学校是成绩佼佼者,在补习学生家里是好老师,怎么只要回到赵家,自已就像一粒尘埃,渺小,肮脏,无助。林默芯的难过如潮汐一般涌来,她连奔跑的力气都没有,一整个轻而易举的被吞噬掉。
如果赵家给的都是鞭子,那我们可以扭头就走,可是赵家赵先生和老太太在最困难的时候给了我们母女住所和吃喝,给了上学的机会才有了现在的林默芯。不,不能做白眼狼,不能伤了东郭先生,不,不能做毒蛇,不能害了农夫。就是这样想着,才一次次的吃一颗甜枣,挨一记耳光到今天。
就是这样的自已,应该怎样的努力才能获得真正的救赎呢?
叮叮,手机的短信声把林默芯从潮汐的窒息感中拉了回来,是康季礼,他说:“林默芯,我喜欢你,你能不能做我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