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正是常赋晦,他也带了早餐来,一同在石头上摆好后坐到了石头的另一边。
“少主也没吃早饭?早知道我多带点过来了,我妈的手艺还不错。”说着又转向苏灿,“你少吃两口,匀给少主点。”
“不用,我带了两人份。”
常赋晦说着拿起一杯豆浆,插上吸管递向苏灿。苏灿没接,他比较反感常赋晦这副自来熟的样子,并不愿接受他自以为是的照顾,于是全当没看见,继续吃着刘奋进带过来的餐食。
“少主都主动示好了,我说苏灿你也别矫情了,有了台阶就赶紧下吧。”见苏灿没有理会常赋晦,刘奋进先不乐意了,他没有参与昨晚的夜谈,以为两人还处在吵架后的冷战中。
苏灿实在不想再矫正刘奋进的三观,复杂的处境、虚弱的身体都消耗着他的精力,他实在没有耐性再应对这两个人,于是拿起餐食起身,打算直接回屋,眼不见为净。
“你现在怎么说也算是个爷们了,怎么还是那么小的肚量!苏灿,不是我说你,你真应该转变一下自已的思维了,别做完手术,身体变了,行事做派还一副娘们样。”
刘奋进见苏灿对自已的劝解无动于衷,想到少主专程为他赶回来,还要受到他的冷脸,越发为常赋晦鸣不平起来。
“刘奋进!”
这话说得就有些过了,已经走到门口的苏灿顿时升起了几分怒意,转过身向着刘奋进所在的方向快走两步,抬腿就踹了过去。谁知,原本还老实站在原地的刘奋进,并没有被这突如其来的一脚踢中,竟一个灵活闪身躲过了苏灿的脚。
“怎么又生气了!气性别那么大,容易变老。”
刘奋进说着又转向常赋晦:
“少主,你可不能再纵着他了,看都被惯成什么样了!”
“行了,别逗他了。”
眼见苏灿真的要动怒,常赋晦适时出声打断了刘奋进的拱火。
有了常赋晦出面打圆场,苏灿看了眼手中刘奋进送来的早餐,暗自攥了攥拳头,转身继续往屋里走去。
“唉,你干什么去,今天有啥安排啊?”刘奋进丝毫没有刚刚得罪人的觉悟。
“睡觉,哪也不去!”苏灿头也没回地推门进了屋,他实在搞不懂,刘奋进为何总喜欢将他和常赋晦凑做一块。
常赋晦早在两人对话间,就已将石头上的早餐尽数收拾好,在苏灿关门的前一瞬,眼疾手快的跟进门内,隔着条门缝对着刘奋进道:
“今天我陪着他,你回去吧。”
“啊?可是我接了任务。”被拒之门外的刘奋进有些发懵。
“今天我替你,需要你时给你打电话。”常赋晦表现得很平静,仿佛随口就抢了人家的差事是件很平常的事一般。
“行,那我就走了,你俩好好谈谈,人与人相处靠的就是交流,正所谓床头打架床尾和,你俩的关系,把事情说开了就好了。”刘奋进偏头向屋内望了一眼,随后就干净利落地应承下来,完全放心将人交给常赋晦,一点也不为自已的任务担心,头也不回就离开。
常赋晦完全不受刘奋进的话干扰,一脸平静地关上房门,转身就与抱臂站在卧室门口的苏灿对了个正着。常赋晦来到苏灿面前,试图越过他走进卧室,然而,苏灿却单手撑在门框上,拦住了他的去路。
“我有事和你说。”
看到苏灿明显的赶人举动,常赋晦难得开口解释了一句。
“从我们第一次见面到现在,不超过二十四小时,各种意义上讲,我俩都属于陌生人,我希望你不要总是做出让人误会的举动。”
面对这个神秘寨子的奇怪少主,苏灿决定直接摊牌。
“我说过的,为之前不妥的做法道歉。”听了苏灿的话,常赋晦完全没有认识到自已的问题。
“道歉有什么用?你压根就不知道做得不妥的地方是什么!”苏灿简直要被常赋晦的理直气壮气笑了。
“那就请你明说哪里做得不妥,我一一改正。”常赋晦一本正经地说。
“你不妥的地方多了,就像之前在赛场上,还有刚刚给我豆浆时,都十分奇怪,你没感觉到别扭吗!”
“刚刚给你递豆浆,哪里不妥?”常赋晦疑惑地望向苏灿,虚心求教。
“你递就递,干嘛还——”苏灿说到这儿,对上常赋晦那双十分清澈的眸子,忽然就有些说不下去了,“算了,就当我没说。”
苏灿放弃了,当事人一脸正派,如果自已再掰扯下去就有些矫情,都是男人,此时倒显得自已想太多了。
“你是因为刘奋进的话?他的话你不用往心里去。”苏灿没有说下去,常赋晦却福至心灵般理解了他的未尽之意。
苏灿盯着常赋晦,等着他接下来的保证,然而,常赋晦却没有了要开口的意思。
什么意思,这就完了?等了一会儿苏灿终于反应过来,这货还是没有意识到自已的问题,将他生气的原因都归结到刘奋进的打趣上了。
“我找你有正事。”见苏灿依旧拦在门口,常赋晦疑惑地拍了拍苏灿拦着的手臂,示意他放自已进门,他不理解事情已经说开了,苏灿为何还在闹脾气。
面对这么一个不通人情又自以为是的人,苏灿只觉心累,深知再和他僵持下去完全没有必要,于是放下手臂将人放了进去。
常赋晦进屋后,依旧倚在昨晚的位置,向门口的苏灿招招手,示意他到自已身边坐下。
“你到底有什么事?”苏灿也在炕沿边坐下。
“在寨子里,很多人都相信预言会成真,是因为这里出现的所有预言都实现了。”
常赋晦一开口说的就是所有人都藏着掖着的预言,一下子就引起了苏灿的兴趣,然而,下一句就直接将人惹毛了。
“如果有预言说你年底会死,你相信吗?”
“什么?”苏灿一下子站起身,不可置信地看向常赋晦。
“预言说秋后我会和苏灿成婚,我送走了一个苏灿,结果又来了一个。”常赋晦瞧了苏灿一眼,“预言说会有阴阳颠倒,男女互换之事发生,结果女苏灿变成了男苏灿。”
“你说的那些都是人为干预的,根本不是预言的原因!”常赋晦说的两件事,他们昨晚已经讨论过了,身为事件当事人的苏灿十分清楚地知道真相。
“你还不明白吗?只要是寨子里出现了预言,就一定会实现,因为背后有人要求它必须实现。无论预言多么不合理,都会有人去实现它,不择手段地实现!”
常赋晦这句话听着虽然绕口,却让苏灿升起一层寒意。
“你的意思是寨里人都被愚弄了,有人在利用预言的内容满足自已的私利!你们寨子那么多管事的,就没有人发现吗?”
“寨子存在很多年了,已经形成了一种沉疴。”说到这儿,常赋晦看了看苏灿,忽然问,“脑震荡即便是醒过来,头也会疼几天,你现在头还疼吗?”
“还好,都疼习惯了,你不提我都没想起来。”
正说着寨子呢,苏灿不晓得常赋晦为何突然关心起他的伤势,只当这人答非所问的毛病又犯了,也顺着他的话回了一句。
常赋晦闻言点头。
“你看,和人的身体一样,寨子病的时间太久了,大家都习以为常,所以就没有人把它当回事了。”
想了想,常赋晦又补充了一句:
“你也是,有病就快去治,拖久了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