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姐,大哥怎么还不醒啊?”
“他是个鬼的大哥,就是一个野种。咱爹把他捡到咱家,就是让他给咱们当牛做马的。叫他哥,我都觉得恶心。”
“没关系,反正你也叫不了几年了。咱爹临死的时候,可是拉着你俩的手,让大哥答应等你成年了就娶你。你都17了,明年你可就成年了。等你嫁给大哥,到时候你得叫大哥为郎君了,嘻嘻。”
“娶我?他也配?就他那三脚踹不出来一个屁的怂样,给我提鞋都不配。我要嫁也是嫁我同学张伟,人家可是吃商品粮的城里人。父母还是双职工,两口子每个月工资加起来快两百块钱了。”
“我伟哥可是说了,等我们高中毕业,就让他爸爸托关系把我们安排进县食品厂,还不是当工人,进去了就是干事。”
“二姐,你不是要考大学吗?”
“大学哪那么好考的。你知道去年高考录取率才多少吗?哼,我告诉你,去年参加高考的考生人数是167万,包括大专才录取39万。”
“那也不低啊,五个人里面有一个能上大学。”
“五进一?想得美!从80年开始,各个省份陆续实行高考预考制度,只有通过预考的考生才有资格参加高考。预考是各个省份组织的,通过率从20%到40%不等,最高不超过50%。”
“你自已算算,有多少高中毕业生连参加高考的资格都妹有。”
“照这样算,100个考生里面能上大学的也还不到10个人啊。”
……
熊和恩已经醒了,但就是睁不开眼。
如果没猜错,他大概也许可能,紧跟时代的步伐,窜……穿了。
96年出生的熊和恩,生辰八字有六字不详。原因无他,还是婴儿的他就被遗弃在了京都郊区一家私人办的孤儿院门口。
孤儿院的院长姓熊,被她收养的孩子们都随她姓。
按说像熊和恩这样的健康男婴,很容易被人领养走的。但熊阿姨实在是太喜欢他了,一直没舍得把他送走,当亲儿子一样把他养大。
由于是孤儿院里第一个男婴,熊阿姨一直叫他熊大。
直到该上小学的时候,深受棒子流荼毒的熊阿姨才给他起了“和恩”这个颇有韩范儿的名字。
作为孤儿院里的院草……额,熊和恩的长相跟帅不发生一毛钱关系,不过跟那些缺胳膊少腿、兔唇、糖娃娃、白娃娃比起来,他算是好的……熊大被熊阿姨寄予厚望,花大力气培养,期望他成龙成凤。
奈何熊和恩实在是不争气,为国家尽完义务以后,实在是念不进去书,才16岁就跑到社会上鬼混。
后来认识了一帮在医院当号贩子的大哥,熊和恩果断加入了他们的队伍,常年混迹于协和、北附医等燕京各大头部三甲医院。
再后来,医院打击号贩子,加上岁数也大了,熊和恩黄袍加身成了一名光荣的饿了美骑手,穿梭在燕京的大街小巷给人送饱暖。
感谢大运仙尊,给了咱小熊一个穿越的机会。
就是咱这出身有点低,跟人家什么万亿财团董事长、什么博士后啊院士啊,最不济也是个百万粉丝小博主比起来,给穿越人士丢人了。
突然脑袋一阵刺痛,一段不属于熊和恩的记忆涌进了脑海。
原主也姓熊,不过他叫熊横。
估计是穿越管理局工作人员拼音没学好,he en 横,勉勉强强算是没有违背穿越必重名定律。
原主是60年生人,跟熊和恩一样都是属耗子的。
生日不详,也是个被遗弃的婴儿。
养父熊大山跟养母王翠花结婚好几年,王翠花的肚子一直没有动静,中药、乡下土方子不知道吃了多少,县医院也看过了,但就是怀不上。最后把家里的房都卖了,跑到省城喜都的大医院治不孕不育。
带的钱花得差不多了,也没治出什么名堂,熊大山俩人只得灰溜溜打道回府。那年头,乡下人很少有离婚的,王翠花甚至打算好回家就自挂东南枝,不能让老熊家绝了后不是。
正所谓天无绝人之路,回程的头一天夜里,熊大山和王翠花挤在桥洞里过夜。快天亮的时候,突然传来了婴儿的啼哭声。俩人赶紧循着声音找了过去,然后就发现了一个被小被子包裹的男婴。
如获至宝的熊大山两口子把男婴带回村里……额,那时候得叫大队,养了几天恢复了元气。小家伙小腿乱踢,养父熊大山的一句“这小子挺横”,于是“熊横”就成了原主的名字。
收养了原主以后,王翠花还是一直无所出。
就在两口子已经认命,打算把原主当亲生的养大,然后让原主给他们摔盆打幡的时候,王翠花突然怀孕了。
还一炮双响,生下了一对龙凤胎。
那一年,原主七岁。
龙凤胎的哥哥叫熊卫东,妹妹叫熊卫红。
这一生,就一发不可收拾。
69年王翠花又生下一对双胞胎,不过是俩千金,叫卫英和向红。
可能是因为生产太多太频繁,年龄又大了,后来王翠花在生老五的时候难产大出血,人没了。
嗯,就是老五。
熊大山两口子一直没隐瞒熊横是他们领养的这一事实,所以原主一直“不在编”,以养子的名义在熊家生活。
王翠花的离世,对痴情种熊大山打击很大,他的身体很快就垮了。
苦熬了几年,熊大山终于撑不下去,77年下去跟爱妻团圆。
父母双亡,长兄为父,才17岁的原主,用他那稚嫩肩膀,挑起养活四个弟弟妹妹的千斤重担,个中艰辛,自不必言。
熊大山和王翠花两口子都是PUA高手,在他们长期洗脑下,“养恩大于天”这个观念融进了原主的血液里。
为了报养恩,原主对弟弟妹妹们那叫一个好,宁愿自已啃树皮吃野草,也不舍得饿着弟弟妹妹。自已初中都没念完,就辍学回家,供熊卫东念完初中,还把熊卫红供上高中,熊卫英熊向红也上了初中。
老话说慈母多败儿,狗不能喂太饱,孩子不能养太娇,在原主的娇惯下,四个弟弟妹妹一个比一个长得歪。
尤其是熊二熊卫东,本来还算老实孩子,可是去公社上初中以后认识了一帮二代、小盲流子,打架斗殴、偷鸡摸狗的事没少干。
小时候偷针,长大了偷驴的熊卫东跟人搞菠菜,对家不讲武德玩起了科技与狠活儿,熊卫东一夜就输了好几千。
人家就给了他十天筹款期,到期要是还不上钱的话,掏心掏肺倒不至于,但会好心免费帮他摘除身上某些多余的组织。
比方说手指甲……额,不是甲,是头。
被逼无奈的熊卫东只能回家找金主大哥。
什么债都可以还,就是搞菠菜欠下的债不能还,那是个无底洞。
原主不肯给钱,撕巴间,熊二把熊大给推倒,狠狠地磕在了炕沿上。这年头家里可不兴搞软装,饶是熊大皮糙肉厚也架不住两常来收。
“卧槽,人家穿越都是大空间、小系统,读心、当锦鲤、带乌鸦嘴等天胡开局,老子这也是天糊,焦糊,嘎嘣脆。”
“不对,难道是老子打开方式不对?”
“烂赌狗浪子回头,那是重生文啊。老子这是穿越文,凭啥老子一来就得替人背一裤兜子债?父债子偿、弟债兄偿,可不是闹着玩的。”
这时候屋里又进来一个人。
“二姐、三姐,这废物怎么还没死啊?”
“你怎么说话呢,小五,这是咱们大哥。”熊卫英道:“大哥可是最疼你了,咱兄妹几个,大哥稀罕你这个老儿子。”
“他对我好?”
熊向红冷哼一声,道:“对我好,连双球鞋都舍不得给我买;对我好,每个星期给我的生活费,只够让我吃咸菜啃窝头;对我好,穿得破破烂烂去学校找我,丢我的人,让同学们笑话我。”
“还有,请叫我老四,卫东哥才是咱们的大哥,我是绝对不会承认这野种是咱家人的。生下来就被人扔了的野种,他也配姓熊?”
“做人得讲良心啊,咱爹没了以后,可是大哥把咱们养大的。”
“行了吧。”
熊向红不屑道:“他那是把咱们养大吗?无非就是没把咱们饿死罢了。跟着他,咱们过的是什么日子啊?当初咱三表舅想收养我,他就是不肯。三表舅可是在城里肉联厂上班,家里顿顿有肉吃。”
“他死拽着咱们不撒手,无非是想用咱们成就他的好名声。乡亲们一提起他熊老大,都是什么不容易啊,有良心啊,感恩图报啊。好名声让他得去,吃糠咽菜跟着受苦的可是咱们兄妹几个。”
“三表舅想收养你,那是打算把你当童养媳养。等你长大了,让你嫁给他那有癫痫的傻儿子。”熊卫红心道,但她不说。
“你懂得多,二姐,他这到底咋了?能不能治好?治不好让他早点死了算了,省得拖累咱们。”熊向红捂着鼻子道。
“他现在应该算是报纸上说的植物人。”熊卫红道。
“植物人?什么是植物人?人不是动物吗?怎么会是植物人?”
“植物人这个词是一个外国教授在72年提出来的,是指醒不过来,但拉屎拉尿等基本生理功能还存在。”
“二姐,你懂得真多。”
“唉!”
熊卫红长叹了一口气,道:“我打小的梦想就是成为一名优秀的医生,去救治像咱爹那样的病人。可是当医生得上医学院,医学院比一般的大学难考多了,我哪能考得上啊。”
“是啊,大学可不好考。知道为什么城里的孩子比咱乡下的孩子考上大学的多吗?他们可是花大价钱请老师给他们补课的。补课费可不便宜,找厉害的老师补一节课都得好几块钱。”熊卫英道。
“都怪这死废物,挣不来钱,把咱们都耽误了。”熊向红恨恨道。
“三姐也是命不好。”
熊卫英道:“大哥辛辛苦苦种的六年园参,好不容易收获了,制成红参,打算在春节前卖个好价钱,却被二哥给抢走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