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娃本姓柳,名叫柳娃,和柳明月算是同辈,又比柳明月小半年,所以喊一声明月姐也算是无可厚非。
早几年闹饥荒,父亲病死了,没几年母亲也疯了,跑出村里后就再也没回来过。
当时柳学明发动全村人帮忙找也没找到,柳娃自此就成了孤儿。
早几年集体联产时,这小子也跟着干活儿赚工分。
人家前面插秧,他也跟着插秧,只是那深一脚浅一脚的,自己插的秧苗东倒西歪也就罢了,还把人家前面插的全都踩泥里。
诸如此类的事情比比皆是,把柳学明气够呛。
但一个村的,同姓柳,多少沾亲带故,又不能放任不管,任其自生自灭。
这小子力气是有的,也勤快,就是手脚笨,还吃得多,属于是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那种。
后来柳学明一合计,生产队里两头老黄牛交给他得了,平日里也不用干啥活儿,就是割牛草,放牛。
生产队需要用牛的时候,这家伙就牵着那两头老黄牛去帮忙干活儿。
还别说,这家伙干活儿不行,但是放牛却是一绝。
骑在牛身上四平八稳的,跟个威武的大将军一样,赶牛车也即为稳当……好像天生就是放牛的。
久而久之,大家也不叫他柳娃了,改叫牛娃。
后来生产队解散,这小子现在全家就他一口人,又不会干农活,村里人分田土,也就他和柳学成家里没分到多少。
两家也算是难兄难弟了,经常去柳学成家里蹭饭,每次去也不白去,就带些野菜,河鱼之类的。
一来二去,牛娃和柳学成家里就更加熟络了。
只是牛娃比柳学成家好的一点是,这小子虽然没分到田土,但是柳学明看他可怜,瞒着乡里擅自把生产队里两头老黄牛分给了他。
靠着这两头牛,这小子倒也不至于被饿死了。
平日里谁家要是要用牛了,照他借得给点钱,没钱的话就用米面或者粮票换。
逢上镇里赶集,牛娃也会赶着牛车,在镇里和村里来回拉客。
有些不想走路的,或者需要托点东西的,也会上他的牛车。
除了柳学明和柳学成家外,其他人可不能白坐车,得给钱,或者给粮票。
除了会照顾畜生外,这家伙还有一个优点……长得五大三粗的,打架贼猛!下手狠!
早些年田土个人承包了之后,柳学明给自己分的一块地老远了,都快靠近金凤村了。
后来也不知怎么闹的,金凤村那边把田坎挖断了,新砌的田坎把柳学明原本的田圈进去不老少。
柳学明这边还在和人家讲理呢,牛娃也不知道哪儿得到了消息。
这小子可算是把柳学明柳学成两兄弟当亲大伯一样看待,听说有人欺负了自家亲大伯,那还能忍得住?
骑着牛跟个威风大将军一样,嘚吧嘚儿的就赶过去了。
下了牛背后冲进人群里,跟开了无双一样,逮着金凤村的人就揍。
后来又找准金凤村占了柳学明田的那家人,跟狼人开大一样,骑在身上手脚并用的揍。
那属于是净化都解不了的技能……好几个人都拉不开。
眨眼的功夫就把人揍得跟个血葫芦似的。
被揍的那个送去镇卫生院躺了好几天,这事儿也闹到公社去了。
公社来人,把公安招来了,说要把牛娃抓去劳动改造。
到底还是柳学明托了关系,又找了村里人作证,说牛娃他娘是疯子,牛娃也遗传了他娘的病,时不时发疯。
金凤村被揍那人听说牛娃是疯子,也不敢继续闹了,生怕把牛娃惹急眼儿了,这家伙劳改完回来,半夜摸进自己家,把自己嘎了。
最后牛娃在拘留所关了几天放出来,这事儿也就不了了之了。
“疯子杀人都不犯法的……这要是继续闹下去,准没好处。”
这是金凤村被揍那人的原话,暗自吃下了这个哑巴亏,把占的水田也还给了柳学明。
柳明月也大概猜到柳学明的安排,让牛娃跟着自己,多半是想让自己照拂下牛娃。
毕竟是柳家人,堂姊堂弟的,总不能一直让牛娃在村里放牛吧?
再者说了,那两头老黄牛眼瞅着也没几年活头了。
看牛娃屁颠屁颠儿的跟在自己身后,柳明月叹了口气,随后道:“你要跟着也行,但是跟我出去的时候,可不能冲动……不然我就不带你出去了。”
牛娃那壮得跟牛犊子一样的身板儿,要是冲动起来,几个壮小伙儿都拉不住,更别说自己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儿身了。
好在牛娃平日里也听柳明月的话,面对她的说教,也是忙不迭点头,憨憨笑道:“明月姐你放心,明叔让俺跟着你,啥事儿都听你安排,你说让俺干啥俺就干啥。”
柳明月点点头,沉吟了片刻后,道:“那你去把牛车赶来,和我一起去趟镇上。”
“好嘞。”
牛娃嬉笑着回牛棚里拉牛车去了。
趁着这个功夫,柳明月也回到了自己房间里,打量着角落里堆放的那些东西……
那些都是叶欢昨晚送过来的,好几台电视机、收音机、录音机。
这些东西自己一个人搬可费力了,而且还要按照叶欢的要求,拉去市里卖掉,就更加难为柳明月了。
好在现在有了牛娃,牛娃又有牛车,倒是显得方便不少。
牛娃回来后,柳明月直接抱了一台电视机,让他背着,两只手也没空着,一只手提着一个录音机。
自己也背了一台,坐着牛车去镇里,再从镇里坐中巴车去市里。
牛车就被拴在车站外的草坪上。
临行前,柳明月斥巨资在小卖部里买了点没啥用的东西,让人老板帮忙看着牛车。
一路上,牛娃还在问:“明月姐,这电视机可是宝贝,咱们为啥不留着自己看啊?”
“你家有电啊?”
牛娃摇头。
“没有那你用什么看电视机?”
牛娃想了想……感情电视机还要电才能看啊?
“可明月姐,你家不是有电么?”
自家有电是有电,但太阳能发的那点电,也就能点个灯照个亮,而且还不能用耗电量大的白炽灯。
柳明月觉得自己对牛娃解释功率和耗电量的问题,这小子估计也听不懂,索性摇了摇头,不再多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