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张纶
“张纶，朕观你不似鲁钝之人，你可知道，在朕面前胡说八道，乃是欺君之罪？”
“陛下，臣……”
张纶此时已经慌了，对于朱厚照也是有些无语，什么叫不似鲁钝之人，我就是那么一说，你听听就算了，非要在这上面较真，这可不像皇帝应该做的啊。
“起来吧，朕有些话要问你，不必跪着了。”
“谢陛下。”
“朕听闻，朱雀大街上有一处八珍楼，幕后之人是你？”
“啊……陛下怎么知道的。哦，回陛下的话，八珍楼的确是臣的产业。臣前次校阅没得名次，在家中吃白食总会被嫌弃，所以……所以臣就弄了这个馆子。”
“赚钱不少吧？”
“还，还行，勉强能糊口。”
张纶头上已经见汗了，勋贵之后，出来开饭馆在别人眼里，注定是不光彩的事情。现在，这事竟然引起了圣上的注意，可谓是倒霉至极了。
“这八珍楼规模不小，朕觉得不只是糊口那么简单吧？算了，朕也没兴趣知道这个，说说那个食谱的事情，听说是出自你的手笔，可有此事？”
堂堂的大明皇帝，为什么会关注到这种小事？
张纶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他纠结了半天，也没弄清楚朱厚照问这些是为了什么，介于方才被吓得不清，张纶最后还是老实回答道：“陛下，这食谱确实是臣弄出来的，不过并没有什么用途，仅仅是为了方便食客点菜罢了。在大部分馆子里，报菜都是由小厮负责的，不过难免会出现遗漏，所以臣就想到了这个法子。”
“这样啊，此法的确不错，你倒是聪明。”
朱厚照赞扬了一句，随后面色一正，开口问道：“张纶，朕现在有一重要差事，你可愿替朕分忧？”
“为君分忧是臣分内之事，臣自然愿意。”
“好，那朕给你看个东西。”
朱厚照说着，就从桌上拿出之前记录镜子制造的宣纸来，递给了身边侍候的太监。
张纶接过之后，起初有些疑惑，看完所有的内容后，忍不住问道：“陛下，臣资质鲁钝，看不出这是何物，还请陛下不吝提点。”
“此物制作出来以后，叫做镜子，作用和普通的铜镜类似。不过，此镜子比铜镜要清晰许多，而且，成本很小。”朱厚照一边说着话，一边注意着张纶的面色。
张纶面上起先似有不解，不过当他说到成本很小的时候，张纶的脸上露出一抹惊讶来。
“张纶，朕这么解释，你可有什么想法？”
“臣以为……陛下，臣要是照实说了，陛下不会怪罪臣吧？”
“朕不怪罪，你有什么想法，尽管说便是。”
“陛下，臣觉得这镜子，如果成本真的很小，一定是个大买卖。只是，这玻璃为何物，臣并不清楚。”张纶说到这儿，眼中已经有了一些火热。
朱厚照看得明白，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似乎对张纶的反应很满意。
此人嗅觉不错，只是看了他写的东西，就能寻到商机，这样的人，的确是朱厚照所需要的。
“这玻璃之事，朕只有办法，你且说说，为何觉得这是大买卖？”
“陛下，这镜子如能正衣冠，那自是千家万户所需之物。成本低廉的话，受众人群就越广。我大明黎民逾九千万之数，一旦将其普及……臣斗胆说一句，这镜子要是卖进千家万户，所得钱银恐怕堪比外库。”
“说的不错，那朕再给你看一样东西。”
朱厚照听完后，点了点头，随即又将记录了玻璃制作的过程的一叠宣纸，交给了身旁的宦官。
张纶照旧是看起了图纸，不过这次的时间要长了很多，朱厚照也不急，随口遣退了御书房中的宫女太监，就蹲着茶品了起来。
以后世的眼光看，这大明的生活起居，多有不足。倒是这茶水，却不是后世所能比拟的。
一刻钟后。
张纶终于放下了图纸，抬头看向上首的朱厚照，若有所思说道：“陛下，这玻璃的制作方法，似乎有颇多难点，据臣所想，恐怕需要专门的工具才行。臣心里还有一个疑惑，想要陛下释疑。”
“说来听听。”
“这玻璃可有别的用途？若只是用于造镜，那这镜子的人力成本就会大为提升，甚至到最后无利可图。”
“自然不会只有这一项用途，这样吧，你随朕走走，朕仔细说于你听。”
朱厚照说话间，就站起身来，朝着御书房外走去。
张纶见此，自然不敢抗命，连忙跟在了朱厚照身后他。两人走到门前时，朱厚照就停了下来，只见他指了指门窗上的他窗棂，言道：“玻璃是一种接近完全透明的材料，制成之后，就可以取代窗纸上的纸。它的好处是无惧风雨，不会轻易被破坏，而且，可以隔一段时间就擦洗一番，无需经常更换。”
“此外，你应该知道琉璃，玻璃的本质和琉璃类似，但比琉璃更具透彻。这宫廷之中，许多琉璃用到的地方，都可被玻璃取代，优点就是便宜。”
“好东西，简直难以置信。”
张纶听到这儿，眼中已是一片火热，甚至于，他已经联想到了诸多可以用到玻璃的地方了。这要是能成功制作出来，好处难以想象……
朱厚照没有多言，而是迈步了御书房，过了一会儿后到了乾清宫外。
他站定脚步，回头指了指偌大的乾清宫，淡淡说道：“这乾清宫，建成已有数百年，每逢阴雨天，就会出现渗漏的情况。若是能改变其中的结构，玻璃就会更大的用途。比如……”
随着朱厚照的介绍，张纶的思维，也被进一步扩展了。之后，两人就在宫里转了大半尚，直到进了御花园的一处亭子，朱厚照才停了下来。
“坐着吧，朕现在跟你谈谈正事。”
“陛下请说。”
“你虽为勋贵之后，但却弄了八珍楼，想必是不会在乎别人说三道四。玻璃也罢，镜子也好，都只是小事，以后，必然会有越来越多新东西出现。”
“朕身为皇帝，自然要以社稷之为重，并无余力打理这些东西。若你愿意，朕可以将这些都交给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