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本心何为,只看其行说事。
吴用和梁山只有一面交情,他能够上山报信,刘玄是必须要感谢一番的。
可吴用是什么人,聚义厅中的直爽粗鲁好汉不在少数,特别是三阮中脾气火爆的阮小五和天真率直的阮小七,他们和吴用是旧相识。
以吴用对二人的了解,听到官军围剿,阮小五肯定是怒火冲头,大骂一番,放些狠话的,义胆包身的阮小七也会弄出些动静来。
但二人的反应和杜迁等人那随意的模样,善于揣测人心的吴用一下子就明白,肯定是梁山已经得到官军出动的消息,他来迟了。
不是雪中送炭,只是锦上添花。
吴用心思一转,朝刘玄拜道。
“刘玄哥哥,小可虽是卑微之人,但也知行仗义之事,我敬仰梁山上诸位替天行道的好汉,在这腐败不堪的世道能有哥哥这般侠义英杰,我尽些不足为道的微薄之力,不过是在梁山皓月之下的一点萤光,何足挂齿。”
闻听此言,阮小七叫了一声好,兴奋道。
“教授果是好汉,不枉我等相交一场,吴用哥哥既是心羡梁山,不若就留在山上和我等一同替天行道,大口吃肉,大碗喝酒,也快活些时日可好!”
阮小二年纪比吴用大些,关系颇为亲近,常说些亲密话事,知晓吴用是个有本事的,至少在用脑子这方面,阮小二在山上除了刘玄,就没看出来有哪个能像吴用那般博学多才。
梁山不缺能打能杀的好汉,少的是为刘玄出谋划策的,阮小二觉得吴用若是上山,想来也能为刘玄减轻点压力,索性出言劝道。
“是哩,七郎说的不错,教授亦是个肝胆相照,义气当先的好汉,何苦在村中虚度时日,不若早早留在山上,一同做些大事,扬名天下。”
“刘玄哥哥心怀百姓,嫉恶如仇,教授不是常说,若遇明主,粉身相报,现今天下又有哪个豪杰能比得上刘玄哥哥,哪座山寨能如梁山一般替天行道,救护百姓。”
听着阮小二的一番劝说,吴用早已心动。
上梁山是肯定的,不然他来干嘛。
可吴用还要等,等一个最好的时机。
看吴用面露纠结,故作挣扎的模样,刘玄心中暗笑,真是涂了面霜进棺材——死要面子。
吴用想上梁山的心思,刘玄怎会看不出来,此前没有出言相邀,不过是先敲打一番吴用读书人的傲气罢了。
事犹不及,眼下阮小二都开口拉吴用上山了,刘玄轻咳一声,期待说道。
“学究亦有一身本事,待在村中教小儿蒙学,似明珠蒙尘,黄钟毁弃,白白浪费了数十载苦读光阴,实让人痛煞。刘玄虽德不似尧舜,但有救济斯民的志向,更有收服燕云,破辽灭西夏的决心,学究才学傍身,不知可助刘玄一臂之力。”
时机来了,吴用深知绿林引路人的份量,三阮的名头虽响,但刘玄才是梁山之主,更是闻名山东河北的豪侠,刘玄拉人上山,谁敢小瞧半分。
吴用当即朝刘玄行礼拜道。
“小可才疏学浅,武艺平平,刘玄哥哥和众位兄弟竟盛情相邀,吴用感动莫名。刘玄哥哥替天行道,除暴安良,端的是天下奢遮人物,吴用愿为哥哥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若有违背,便如此碗。”
吴用抓起身旁桌上的茶碗,奋力一摔,直将茶碗摔得个七零八落,听了一声脆响。
见吴用一副书生打扮,做事竟是如此豪爽,厅中好汉无不喝彩,纷纷上前哥哥长,贤弟短,叫的吴用心中一片火热。
想到两州官军对梁山用兵,吴用心中难耐,想道:“恰是合该我献策立功,也教兄弟们瞧瞧我的本事。”
待得众人回座,吴用向刘玄问道。
“适才我所言官军一事,不知哥哥有何打算?”
吴用现在也是梁山自家人,阮小七不再掩饰,咋咋呼呼说道。
“学究哥哥,你是有所不知,你适才提及的官军一事,朱富哥哥已经传回消息了,朱贵哥哥更是将两府军马探的一清二楚,兄弟们聚在这里,就是在商议对付官军的。”
听着阮小七简述了一遍济州府和东昌府的将官军马消息,吴用只觉刘玄处事深远,竟早已派人潜伏州府,寻常绿林强人不过是对富户探点采查,梁山的重点却是官军,果然是要做大事的超群人杰。
吴用眼角一扫,疑惑问道。
“朱贵兄弟的本事我亦有所听闻,江湖上传言:梁山水泊地,陆上出忽略,四面交好汉,八方通天下。只道是江湖上的轶事鲜有他未知的,专一在外行走探听消息,结交好汉,能探出官军异动,小生是佩服的,只是为何方才并未见到兄弟口中的朱富兄弟,不知又是何等好汉?”
阮小七嘿嘿一笑,指着朱贵道。
“学究哥哥,你不知朱富哥哥才是正理哩!他是朱贵哥哥的同胞兄弟,亦是酒家出身,仗义疏财,有着一手说黑论白的本事,只是不常在山上而已。”
心黑沉稳的朱贵笑吟吟道。
“学究,我那兄弟没得甚么过人本事,只做得一手好羹汤,酿得酒醋,逢人便笑,惯能忍耐,索性哥哥仁义,便叫他在济州开了家酒店,专一为山上打探消息。”
好汉性强似虎,入了山的好汉最是凶恶,吴用可是知晓那些杀人见血的好汉,心中的猛虎一旦放出,没有清白身家的拘束,哪个肯再低头做小,些许不痛快,恨不得将天都捅个窟窿。
再说朱贵这种皮笑肉不笑的狠人,一母同胞的兄弟又能差到哪里,那朱富也应是一个面善心狠的。
吴用面露惋惜道:“可惜朱富兄弟不在山上,光听兄弟们言语,他亦是一个仗义的好汉,我却是不能相识,与其痛饮几碗,真是憾事一件。”
稳坐首席的刘玄浅浅一笑,轻松说道。
“学究哪的话,你现今上了梁山,朱富兄弟也是山寨中人,总会有相见之日,何来憾事。”
“呵呵,也是如此。哥哥言之有理,倒是小生着相了,一时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