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疑惑抬头,站在最前面的人正是李琛,一个看起来二十六、七岁的运动型男人。
李琛很有男人气概地在肖南泽的位子上坐下来,咬着牙签拄着脸,凝视着安沁,似乎在想什么。
其余的男人们则很有规矩地站成一排,各个挺胸抬头,目视前方。
只有一个瘦得跟螳螂似的男人站在安沁身后,他灰色长发乱糟糟地挡得脸看不清,鼻梁上挂着一副瓶底厚的近视眼镜,干枯的双手捧着一本书放在眼前,就差没怼进眼睛里了。
活像个老巫婆。
“安沁,今年的0003号,《停船七日》考试人数三十七人,最终活下来六人,她就是其中一个,停船七日啊……”
安沁听见身后的人说。
那人嗓音真是又干又哑,就像生了锈的铁锯慢慢磨着发霉的木头。
不过,安沁没有搭理,继续吃着自己的饭。
李琛嗯了声,又看了安沁半晌,疑惑地嘶了声,靠在椅背上搓着下巴。
“怎么看都没有特别之处。”他一边说着,一边看向排成排的众人。
那些应该是他的小弟。
小弟们齐齐高喊道:“是的琛哥!”
安沁手里的筷子啪地一下就掉了,差点儿没被吓个半死。
这堆人嗓门又大,喊得又齐,倒是很有气势。
肖南泽就在人家气势鼓舞的情况下,不怕死地冲进来,还把手搭在了李琛的肩膀上。
“离我兄弟远一点!”
安沁心里一阵感动。
没想到肖南泽看着大大咧咧的,关键时刻这么靠谱,一点儿都不怂!
下一秒,李琛微皱眉头,伸手掐住了他的手腕,没见怎么动作,就把大叫的肖南泽压在了桌上。
安沁蹭地一下站起身,摁住李琛掐着肖南泽后脖颈的手,严肃道:“放开他!”
她站起来的那一刻就已经想好了,她不是不怕李琛。
毕竟真打起来,她绝对不是这么多男人的对手。
但有人欺负到自己的头上上,她绝不能示弱,否则等来的只有更厉害的欺压。
肖南泽使劲挣扎,无奈李琛的手劲儿太大了。
肖南泽虽然是个莽撞人,但到底是个少年,根本就爬不起来。
在他破口大骂的声音中,李琛看向安沁的目光中像是多了什么奇怪的意味,安沁看不懂。
她不得不再一次重复道:“放开他,我朋友的无礼我替他道歉,但是你无故伤人,我们也绝不会容忍的!”
“哈哈哈!”李琛忽然放肆大笑起来,他随意地放开肖南泽,一个大跨步就来到安沁身边,有力的手掌揪着她的衣领把她拎了起来!
安沁不知道,她此刻瞪着眼睛直视他的表情,自以为很凶,实际上就像一只小猫在老虎面前逞能而已。
李琛饶有兴致地咂咂舌,忽然伸出带着银戒指的食指点了点她的眉心:“有意思。”
随后,他松开安沁,扒拉掉身后边龇牙咧嘴准备咬他的肖南泽,伸了个懒腰。
“走!”
这群人来得快去得也快,真是奇怪。
安沁平复了下呼吸,直觉这个叫做李琛的人要比关天河难搞一百倍,就像是个很危险的猛兽。
“你没事吧?”安沁问肖南泽。
肖南泽顿时就来了精神:“别看我刚刚被他压住了,那是我手下留情!我要是一发威,肯定打得他屁滚尿流!”
“知道了知道了,快点吃你的饭吧。”
两人快速吃好了饭,回到宿舍楼。
安沁一路上想着,她才见了学校里有名的几个人,就觉得这个学校已经是藏龙卧虎了,各人都有各人的本事。
这几千人里,说不定还有一些暗地里的毒蛇,没有露于人前,做人果然还是要低调些,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不一会儿,走廊里忽然响起一声肖南泽鲜明的惨叫声。
然后就是母狮一般来自江唯的咆哮声:“肖南泽!”
安沁赶紧跑到门口,走廊里已经有不少人都出来趴在门口看了。
肖南泽被江唯堵在墙角,吓得不能自理,还强颜欢笑道:“学,学姐,怎么了?是饭不好吃吗?我觉得挺好啊,韭菜盒子多有家的味道?”
从安沁的角度,都能看到江唯的拳头攥的很紧,似乎在压抑着血液里的暴怒气息。
最后,江唯让肖南泽跪在门口把韭菜盒子都吃光才能进屋。
肖南泽晚上吃得已经很多了,几个韭菜盒子咽得他险些翻白眼。
安沁哭笑不得,回身的时候听见旁边的宿舍在讨论:“我的天呐,那个肖南泽居然让江唯学姐吃韭菜盒子?”
“江唯学姐给我的感觉就像不食人间烟火的杀神一样,和韭菜盒子联系到一起,真是不敢想象。”
“肖南泽也太不怕死了吧?他是真傻还是有意为之啊?”
“估计是真傻,不傻的早就从宿舍里搬出来了,谁敢跟江唯学姐住在一起啊,听关学长说她是个杀人狂魔呢,万一半夜头掉了都不知道。”
听她们议论江唯,安沁怒气蹭地一声臌胀起来,狠狠地瞪了眼交头接耳的那几人。
可能是之前暴打黄晶晶的事,让众人对她的印象太深刻,说话的人都情不自禁缩了缩脖子,挪开了视线。
安沁懒得再听他们诋毁自己的恩人,索性进了宿舍,关门时又听见她们的小声讨论。
“看见没,这个0003号能活下来,说不定也是有些手段的。”
“你不知道啊?之前黄晶晶被那么多人拥护,就在大门口都险些被她给杀了,吓死人了,感觉是个疯子,完全不计后果。”
“对对对,我就在当场,黄晶晶大动脉险些被割开!”
“不是吧?这么狠!”
“对啊,听说她和肖南泽、江唯学姐还很熟呢,刚进学校就熟了。”
“这不就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么,疯子找疯子,以后我们还是离她远远的吧,说不定这就是第二个杀人魔。”
砰——
安沁用力砸了一下门,门外的声音才彻底安静了。
她气呼呼地坐在床边,心里委屈极了。
她们只知道说她凶,为什么不说如果她不反抗的话,以后就没有好日子?
难道她为自己争取也是错吗?
只不过是这个不寻常的地方,不能用寻常手段去争取,可她也没想过要黄晶晶的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