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病房的时候,陈帆的麻醉还没有苏醒。
陈帆出事儿,他们一群人都没有了游玩的心情,
一直在病房等着他醒来,大概过了两个小时,他终于醒了,神智还不太清楚,说的第一句话是:“珩珩还好吗?有没有事儿?”
沈珩忙回应:“我没事儿,谢谢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陈帆脸色苍白,勉强笑了笑。
“珩珩,你没事儿太好了,我没事儿了,可能就是没法和你们一起玩耍了。”
沈珩眼圈又红了,这种恩情太过于沉重,她不知道怎么回报。
“还玩什么啊,你要是有个好歹,我都不知道自已该怎么办了?”
杜行舟在一旁看着陈帆若有所思,他甚至有点嫉妒陈帆能够有机会救沈珩,如果当时是自已该多好啊,那么现在能得到沈珩心疼的那个人就是自已,可惜没有如果,现在躺在病床上被缠的像个木乃伊的那个人不是他,人家冒着生命的危险救了他的老婆,他不能恨他,嫉妒他。
路加走过来询问了他的情况,告诉他,“已经和你家人说了,他们晚上的飞机,过来这边。”
沈珩低下头,她不知道怎么跟陈帆的父母交代,陈帆现在这样的躺在这儿,没有人能接受自已好好的儿子变成这样。
陈帆看到沈珩的表情,知道她的心理压力太大了。
“珩珩,不要觉得愧疚,今天的情况,是任何人我都会毫不犹豫出手相救的,我受到的教育就不允许我袖手旁观。”
当天晚上,陈帆的家人不远万里从东北飞过来,陈家也是东北的大户人家,陈帆是家族独苗,浩浩荡荡地来了一群人。
其他人已经回酒店休息了,只有沈珩、杜行舟、路加、宋苡米、周放在,宋苡米当然为了陪沈珩,周放是为了陪沈珩和路加。
他们打了招呼后,就出去病房,让他们和陈帆聊聊。
等他们聊完出来,并没有为难沈珩。
她不知道陈帆怎么说的,陈帆父母一个劲儿了感谢他们照顾他。
沈珩觉得陈帆并没有和家里人说他是为了救人才受伤的事儿。
杜行舟当然也想到了,陈帆对沈珩的喜欢果然不少,他想保护她,心里不是滋味,在这种节骨眼上,他做了这种事儿,而自已也在这儿什么都没有做,显得他这个准前夫很多余,很没用。
他了解沈珩,她一定会更愧疚,更放不下。
在接下来在厦门的时间里,沈珩再也没有出去游玩过,每天都守在医院里,照顾陈帆。
杜行舟甚至把办公室都搬进了病房,每天照顾陈帆之余处理工作,他不可能让沈珩亲力亲为照顾一个潜在的竞争对手。
陪他聊天、给他讲专业知识,希望他能保持好心情,尽快康复。
陈帆虽然还不能动,但是他还是比较乐观。
在医院待了5天,情况已经基本控制,医生说可以出院了,出院后静养一年,恢复了之后,也不要立刻剧烈运动,要逐步恢复。
经过5天的朝夕相处,他更喜欢沈珩了。但经过几天的观察,他能真切地感受到沈珩爱杜行舟,杜行舟也爱沈珩,他们两个人在闹别扭,即使处于这种微妙的关系中,别人也插不进去。
所以他始终没有说出那句话,他不可能走男小三,他只需要守在沈珩身边,看着她开心、幸福就好。沈珩也懂他的心思,但是这份爱太沉重,他要别的任何东西她都可以给,但唯独爱,她控制不了自已的心,注定没法反馈给他相同的爱。这让她更加的愧疚和自责,她觉得自已都没法轻松地去美国了。
杜行舟看着沈珩心里的煎熬,他很心疼。
晚上回酒店时,他想安慰她。
“珩珩,你不要有这么大的心理压力。陈帆的确是个很好的人,但任何一个很好的人在那种情况都会救人的,我相信换成你我,我们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这是下意识的。”
“可是真实是发生在陈帆和我身上了,我知道他要什么,但我不能报答他,那我就做不到完全不内疚。”
“我懂,可是这不是你的错,我相信他也不会怪你,补偿的方式有很多。他家不是在东北做软件生意么?以后你多帮帮他。”
“嗯,你说的有道理,我会尽最大能力帮他的。”
“他家里看起来很和谐,所以你帮他家里就是在帮他,我以后也会帮他的。”
“杜行舟,谢谢你陪着我。”沈珩感谢说的很认真,杜行舟被感染。
“珩珩,我希望一直陪着你,甚至我希望当时救下你的人是我,你就不会这么内疚了。”
终于到了回申城的时间,杜行舟给他置办了最高级的轮椅,陈帆坐在轮椅上在机场“健步”如飞,他玩心很大,开心地操控着这只大玩具,让一群人跟在他身后跑。
回到申城后,离沈珩离开的日子越来越近,她很不放心陈帆没有恢复期间的日常起居,虽然陈帆一再安慰她没有问题,她仍然每天心情不太高兴。
杜行舟在学校附近给他安排了方便轮椅出入的住处,还给他那排了司机和保姆,照顾他的日常起居。
这样住了两三天后,果然一切都挺好的,杜行舟和林璟都答应她会常去看陈帆,让她不用担心。
终于在出发的前一天,沈珩和陈帆做了最后的告别,陈帆送给沈珩一个盒子作为分别礼物,让沈珩在飞机上拆开。
“珩珩,祝你能展翅高飞,得偿所愿。”
沈珩和所有都做了告别,不让大家送她去机场,她不喜欢离别这种忧伤的氛围。
最后只有杜行舟送她去机场,原本她不想让杜行舟去,毕竟在她心里,杜行舟已经是前夫了。
杜行舟告诉她:“如果我不去送机,所有人都会怀疑的,我们应该在机场你侬我侬才合理。”
到机场,杜行舟跟着沈珩帮忙办完了所有的登记手续,沈珩不想让他知道自已在去哪儿,并没有让他去班里,处处防着他。
沈珩略显落寞地站在机场大厅中央,纤细单薄的身影在人来人往的洪流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虽然是梦想中的情校,但归根到底她是为了逃避一段感情才去的美国,如果没有这一段感情,她一定会在申大坚持读完两年的。
她一只手死死握住机票和手机,另一只手也牢牢抓住登机箱的拉杆,以至于手指关节都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泛白。
她看着杜行舟,过往一幕幕在脑中重现,那么多快乐的幸福的瞬间,竟然都不是相爱的证据,而是梦幻泡影。
她最终还是哭了,不舍的情愫犹如潮水一般不断涌上心头,她还没有对杜行舟攒尽失望,还在爱他。
她提醒自已不要沉浸在这种情绪里面无法自拔,一切都到了结束的时候,自已真的要往前走了。
杜行舟脸上没有太多的不舍,平静沉默,宛如一座沉默的雕塑,静静地站立在她的身侧,凝视着她。
目光如水般温柔,情深似海,“珩珩,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已,我答应过你,我要干干净净地站到你身旁。你也要记得你答应过我的话。” 杜行舟轻声说道,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
沈珩缓缓地抬起手,轻轻地擦拭着眼角尚未干涸的泪水,她多想把所有的悲伤都一并擦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想要挤出一个笑容来,可那笑容却显得有些僵硬和苦涩。
然而,她还是倔强地装作一副洒脱的模样,微微仰起头,用力地甩了甩那头乌黑亮丽的长发。随后,她缓缓地举起右手,对着眼前这个在她生命中很重要的男人轻轻挥动着,像是永别。
"再见,杜行舟。"
想到是永别,她的声音略微有些颤抖,但仍尽力保持着平静。
这四个字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每一个字都饱含着无尽的痛苦与无奈。说完这句话后,沈珩便转过身去,步伐踉跄地朝着远方走去,她不敢再多看一眼身后的那个人,生怕自已会忍不住再次落泪。
转身涌入人流,回过神已经泪流满面:杜行舟,我走了。你彻底自由了,我能给你的已经都给你了,你可以去选择你爱的人了,谢谢你给我了这么美好的一场爱情体验,很遗憾,你爱的人不是我,我都没给到你。保重。
沈珩走后,杜行舟立刻从另外的通道办理了登机手续,行李秘书应帮他全部办理完毕,他不可能让沈珩一个人去陌生的土地,他光是想想沈珩拖着行李在异国接头找酒店,找餐厅吃饭,就心痛地要窒息了。
沈珩拖着沉重的步伐缓缓走进了商务座候机室,走的每一步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进去之后,她好像力气已经完全被抽离,走到一个角落里的沙发处,整个人重重地陷了进去,再也没有挪动分毫。
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从她的眼眶中涌出,起初还只是无声地流淌,但很快就变成了小声的呜咽抽泣。
她把头埋进自已的臂弯,试图掩盖那无法抑制的悲伤和失落,但这种心碎的感觉怎么能忍的住呢?
她再也不考虑那么了,要心无旁骛地、认真地哭一场了,在这个没有人在意她的陌生候机室里,告别过去,开启未来。
周围人来人往,脚步声、广播通知声此起彼伏,这一切都与沈珩无关。
她完全沉浸在了自已的痛苦之中,整个世界似乎只剩下了她和那无尽的哀伤。她的身体因为哭泣而微微颤抖着,原本挺直的脊梁也渐渐弯了下去,仿佛被压垮了一般。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沈珩依旧窝在沙发里不停地哭着,泪水浸湿了他的衣袖,打湿了身下的坐垫。
杜行舟静静地坐在与她相隔并不远的卡座之中,目光自始至终都未从她身上移开半分。
他默默地凝视着她,心头像是被无数只蚂蚁啃噬一般,疼得厉害。那股疼痛如潮水般一波又一波地袭来,绵绵不息,果然爱情让人痛苦。
看着她哭得如此伤心欲绝,他的心也随之碎成了千万片。
他很想立刻冲上前去,将她紧紧地拥入怀中,告诉她,他只爱她,不要为了他流一滴眼泪。然而他不能去,他不能在沈珩在此刻发现他在这儿。
终于登机通知的广播响起,沈珩坐公务舱,很提前就登记了,找到了属于自已的座位,沈珩轻轻放下行李,然后小心翼翼地坐了下来。此刻,她的心情复杂而混乱不堪。
有对即将踏入陌生国度、面对未知挑战的深深无措,也有着对充满无限可能的未来生活的憧憬,还有离开对她照顾的无微不至的杜行舟的不适应。
正当沈珩独自沉浸在这纷乱如麻的思绪之中无法自拔时,她闻到了无比熟悉的味道,是杜行舟身上的味道,很特别。她对这个味道再熟悉不过,很多个夜深人静的夜晚,他都沉浸在这种气味里。
她忍着好奇心,慢慢地转动着身子,眼尾的余光小心翼翼地朝着身旁扫去。
就在那一瞬间,她好像被定住了!她扭过头定定地看着面前这个人,他一个得逞后的笑脸没有丝毫预兆地闯进了她的视野之中。
那张脸上洋溢着得意洋洋的笑容,仿佛在炫耀着什么胜利果实一般。
“杜行舟!”她不禁失声喊出这个名字,心中充满了惊讶和难以置信。怎么会是他?竟然真的是杜行舟!
那一刻,时间似乎凝固了,周围嘈杂的人声和引擎的轰鸣声瞬间变得遥远而模糊。她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那个坐在身边的身影。
她心里想着杜行舟怎么知道她是波士顿,然后她就问了出来。
“你怎么在这儿?”
“你是想说我不应该在匹兹堡的飞机上么?对吗?”杜行舟揶揄她,抬手温柔地捧起她的脸,轻轻吻了吻她的脸颊,帮她擦干眼泪。“老婆,你今天哭的太多了,我都心疼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