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申城有些冷,他们平时很少出门乱逛了,沈珩每天兢兢业业地上课、做项目。
临近年终,杜行舟在杜氏和星云的工作量都大了起来,每天都忙到飞起,很多老客户需要应酬,他近期每天晚上都回家很晚。
沈珩知道他很忙,但是还是感觉到自已被冷落了,心里有点不高兴。
又是一个周末,沈珩明天没课,但杜行舟却又要去和客户,沈珩听到杜行舟又要出门一天,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叹息一声。
杜行舟感觉到了沈珩的低气压,就问她:“老婆,明天我妈去北边的庙里上香,你要不要也去一起转转?”
沈珩本想拒绝,去见见小姐妹,转念一想这个寺庙还挺安静的,刚下过雪,应该很漂亮,就答应了下来。
这是沈珩第一次陪着婆婆一起出门。
陈风荷很低调,几乎从来不在公开场所露面,她这么多年跟着那个男人,好似无欲无求,不争不抢,,一心礼佛。
她的圈子似乎也很简单,人保养的很好,看着比实际年龄小很多。
第二天司机送她们去了寺庙,沈珩想带着相机,但不知道是不是对于信佛的人会不礼貌,她征求了一下杜行舟的意见,杜行舟让她随心就好,所以最后她还是带了相机,放到了包里。
两人见面,陈风荷递给沈珩一个盒子,沈珩投去询问的目光。
陈风荷示意她打开。
沈珩接过盒子打开是一串木质手串,看起来像是绿檀木,很精致,有梅子清香味儿。
“我看现在年轻人都爱盘串,给你求了一串,你试试喜不喜欢?”
“很漂亮,谢谢妈,我平时敲代码多,都不怎么带首饰的。”沈珩歉然一笑,她说的是实情,她戴着手表都觉得不舒服。
“这东西也不贵重,但是上品也靠机缘。我给行舟也求了一串,你们不工作的时候带,很配的。”陈风荷很热情。
沈珩觉得不用再推脱了,就戴到了手腕上,本就白皙纤细的手腕配上绿檀木显得愈加雪白透亮。她这个婆婆审美不错,沈珩心想。
陈风荷打量这沈珩的手腕:“珩珩真是戴什么都好看,连这珠子都显得名贵起来了。”
两个人一路聊着到了。
两个人在庙里上过香,寺庙远离市区,交通不是特别发达,虽然是周末,香客也不是很多。
沈珩在寺庙里面转了转,古刹是晚唐建筑风格,古朴壮美,里面又几棵四五百年树龄的参天大树,很是安静静谧,她拍了一组照片,其中有几张不乏得意之作。
她看到寺庙里面有很多橘猫,也不怕生人,懒懒散散地晒着太阳,就和它们玩了一会儿。陈风格从包里拿出猫粮,喂他们。
“妈,你常来这里吗?”沈珩看她好像和这些猫不陌生,带的猫粮分量很合适。
“每个月都来两次,这儿安静,天气好的时候,在这儿坐一下午,很舒服,晚上睡眠都能好一些。”陈风荷笑着说。
“是啊,这儿真宁静,市里的庙我还去过几次,这个还是第一次过来。”沈珩撸着猫咪,慢吞吞地说。
“我们今天可以多待一会儿,吃完斋饭再走。”
沈珩乖巧地点点头:“好的,妈,今天你去哪儿我去就哪儿,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陈风荷刚要给她介绍说这里的斋饭不错,就看到有几个人走了过来。
“你好,杜太太在里面,想见你,请你过去一下。”
那几个人来者不善,对着陈风荷说话,连称呼都没有,沈珩脸色顿时变了。
她下意识把手摸到包里,想要给杜行舟联系。
她的动作被其中一名男子看到了,那名男子不客气地说:“少奶奶,您也一起吧。”
陈风荷不是第一次和冯博亚交手,此刻她没有沈珩的慌乱。
她起身,看了眼边上的沈珩:“珩珩,别怕,不会有事儿的。”
冯博亚在一间禅房等着她们,两个人进去,沈珩才看到杜行川也在。
这段时间冯博亚在申城时间其实不多,回来几天,大部分时间都陪在杜行川身边。
现在杜行川属于保外就医期间,不管是杜老爷子还是杜先生都把他看得很严,基本很少让他出门,担心再惹什么事儿。
今天为了酒店开业仪式来这边拜佛,不想遇到了陈风荷,她觉得真的老天有眼。
身后的大门被关上,阳光和凉气都被隔绝在外,阳光斜斜透过菱形的门板格碎碎地洒落到地上,一地斑驳的形状。沈珩觉得这一幕的构图也很经典,可遇不可求,如果能拍下来应该很好看。
沈珩看到杜行川,耳边就响起那句,他曾经自残,他曾经自残。
她心里很不舒服,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着。
冯博亚坐在一把古朴的椅子内,面色冷漠平淡,没什么表情。
陈风荷还是能屈能伸,她上前打招呼,叫了声姐姐。
“叫我姐姐不合适,现在是新中国不允许了,别给老赵惹事儿。”冯博亚喝了口茶,淡淡地说。
“妈,这不是去年的绿茶,24k老绿茶,你喝得惯吗?”杜行川意有所指。
陈风荷脸色平静,好像这些话已经不能引起她丝毫波澜,毕竟再难听的话也听过了,选了这条路,就应该承受道德的审判。
“陈风荷,我还真是小看你了,早早就看中了林家的小姐当儿媳妇儿,不惜毁了温柔,也要拆散杜行舟和温柔,你这一出棒打鸳鸯玩得倒是溜,孙子兵法没少看吧。”冯博亚看着陈风荷,扫了一眼沈珩。
“姐姐,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每天就抄抄经拜拜佛,哪有能力干涉孩子的事情。行舟和珩珩是在学校认识的,他们是自由恋爱,碰巧了珩珩是林家的女儿。”
冯博亚本意是要挑拨杜行舟和沈珩的关系,提起温柔让陈风荷慌张,奈何陈风荷神情平淡,说话滴水不漏,好像她没有做过一样,好像沈珩和杜行舟真的只是在申大认识并相爱。
冯博亚冷笑一声,悠悠地喝一口茶。
“你不用急着否认,林家大小姐想知道自然可以去查,白的黑不了。”
“杜太太,谢谢您的好意,我不需要去查什么,我们恋爱之前行舟已经告诉过我了,年少时的一场无疾而终的恋爱,我并不会太放在心上,不至于揪着不放。”沈珩尽量保持冷静,她和杜行舟的事儿是人民内部矛盾,现在需要拖延时间,应付大太太。
陈风荷心定了,她很担心沈珩听进去了,毕竟杜行舟接近沈珩目的并不单纯,甚至到现在杜行舟对温柔和沈珩的感情,她也不知孰深孰浅。
“姐姐,行舟也是杜家的孩子,将来一样会孝敬您的。”
陈风荷的这句话激怒了杜太太,她一向不是一个能忍的人。
此时禅房外站满了人,一波是杜行舟的人,另一波是杜行川的人。
早在那几个人出现时,司机就发现不对,立刻通知了杜行舟,这会儿杜行舟的人已经赶到了。
冯博亚把手里的茶杯丢了出去,茶杯碎裂,茶水四溅。
虽然没有伤到人,但是场面已经有点失控了。
杜行川起身扶了扶冯博亚的肩膀,心想真是倒霉,想让他妈开心点,怎么这么难,在这种地方还能遇到这么晦气的人。
沈珩看到冯博亚这样,觉得她很可怜,可悲,她不想再看下去。
冷冷地说:“妈,我约了行舟吃饭,我们走吧。”杜行舟就是这个时候赶来的。
陈风荷点点头,两个人打算出去。
杜行川听她说起杜行舟,好像是被刺激到了:“弟妹,原来是约了我弟吃饭啊,他今天不是要和乔家的人吃饭吗?听说乔家的小女儿也去,乔家的小女儿我很熟,和温柔共用一张脸,不知道我弟好不好白月光替身那口。”
沈珩有一次被击中,但是她不能在面对杜行川时动摇,毕竟他的目的就是拆散她和杜行舟,她要稳重,不能掉进这个陷阱,她偏要让他失望,让他落空。
“杜公子,我相信行舟,别说只是一个长得像的小姐姐了,就是白月光本人回来站在他面前,我也相信他的分寸。你太闲了,找个班上吧。哦,对,爷爷不让你出门,可惜了,只能琢磨这些有的没的了。”沈珩说完耸了耸肩,露出一个很遗憾,爱莫能助的表情。
沈珩年轻,在家都是被宠到天上去,没有什么人和事需要她忍耐,家里没人教她忍着。她说完这话,杜行川脸色暗淡了一瞬,随机露出讥讽的笑容。
“林家大小姐,杜家少奶奶,申大计算机大学霸,貌美如花,啧啧啧,怪不得你这么自信,这么优秀的一个姑娘为什么要跟着杜行舟,这么护着他,他给你带绿帽子你都不愿意甩了他。这么迷他,他这么会伺候你吗?”
“他都已经脏了,你不妨跟我实时,要不你踹了他跟我。我伺候人的花样不比他少,包你满意……”
陈风荷眼里出现厌恶的神色,刚要开口,沈珩已经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了出去,响亮的巴掌响彻整个禅房,沈珩用了十成十的戾气,房间有一瞬间的安静。
杜行川反应过来之后,抓住沈珩的手,歪头一笑:“弟妹的手很软,这巴掌我受下了。”
下一秒禅房的门被撞开,是杜行舟。
他一动,外面的人全部都行动了起来,各位其主,打的天昏地暗。
杜行舟高大的身躯一出现在禅房,房间的空间好像被挤压了,瞬间变得很拥挤,强大压迫感迎面袭来。杜行川还握着沈珩的手把玩,她身材纤细,柔柔弱弱的,这会儿在拼命挣脱,另一只手在杜行川的手上抓了几道血痕。
杜行舟大步上前,眸光晦暗冰冷,冷冷地说:“放开她!”
“今天真热闹啊,你也来了,弟弟。别生气,听说你和乔家人吃饭去了,还见到梦中的白月光,吃的开心吗?”杜行川松开沈珩,两只手拍了拍,好使意犹未尽。
杜行舟扶住沈珩,看了她一样,似在询问她是不是受伤了。
沈珩摇摇头,但是眼中已经噙满了眼泪,在极力忍住不掉下来。
杜行舟心疼极了,轻推她去外面等她,等沈珩出去,他才回头冷冷盯着杜行川。
“弟弟,别这么严肃。管不得你把她大概贞洁烈女,确实不让碰,小手都不能拉一下……”
杜行舟听不下去了,他出拳又狠又快,杜行川的鼻子立刻流血了,毕竟他是学拳击的,没有正常人的脸可以经受住这一拳。
杜行川一向不是杜行舟的对手,屋里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和杜太太的尖叫声。
沈珩听得心惊胆战,看向身边的陈风荷,她一脸淡然:“妈,行舟他会不会……”
“吃不了亏,别担心,你今天受委屈了,不能就这么算了。”
杜行舟带来的人把杜行川把杜行川的人都打趴下了,取得了压倒性胜利。但是动静太大,还是引来一些寺庙游客的围观,有不少人在录了小视频。
陈风荷极其冷静的吩咐手下人:“你和你,去右侧的偏门守着,别再放人进来了。”
“你去和行舟说,等会儿走后门离开。”
“你们去把伤员扶到那边的偏殿。”
“余下两个人把现场打扫干净,破坏的公物给赔偿了。”
她交代完这一切把禅房的门关上,不再看里面的打斗声。
沈珩此刻有点佩服陈风荷了,她有一个强大心脏和冷静清醒的头脑,处事儿和妈妈很像。
卿本佳人,奈何为贼,沈珩在心里叹息一声。
她听着屋里面打斗声,心里有点紧张,她从小到大,都很少见过这么激烈的场面,能到杜太太在里面撕心裂肺的喊叫和拉架声。
终于安静了,一切结束了,应该杜行川招架不住了,鼻青脸肿地坐在沙发上喘气。
沈珩倚靠在门边,往里面张望。
杜行舟垂着右手出门,就看到毛绒绒的往里面张望的脑袋。
她看到杜行舟的脸,光洁漂亮,没有受伤,应该是没有吃亏,心下稍安。
但还是问了句:“有没有哪里受伤,要不要去医院?”声音中有一点颤抖。
杜行舟摇摇头,摸了摸她的脑袋,柔声道:“吓坏了吧。”
沈珩勉强地撤出一个笑容:“没有,只是有点不舒服而已。晦气,本来拍了几张好看的照片,很开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