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玄看着自已泛红的手指,只觉得指尖传来阵阵刺痛,分不清到底是被烫伤带来的痛感,还是在冰水中浸泡许久带来的疼痛感。
这种痛由指尖一路传递到他的心尖,他仿佛觉得自已的心脏已经停止了跳动,难受至极。
夏玄红着眼尾站在南荣月面前,捏紧了拳头,蹲下身抬头看着南荣月的眼睛。
“姊姊难道不记得了?当初明德皇后病逝,先帝下旨,待你及笄便为继后。传旨那日,你我在杏花树下比试丹青,我以玉兰簪赠你,向你表达心意,你还未回我便被婢女叫去接旨,回来便对我说抱歉,天子旨意,断不能违背。”
夏玄扯了扯南荣月的裙摆,“姊姊我们是有约定的,若无圣旨,你会嫁给我的。你不会反悔的对不对?”
南荣月脑子一片混乱,似要炸裂开来一般。
虽然她也曾谈过恋爱,但那人可没如此主动,此刻,她只觉得浑身不自在。
她瞟向窗外,只求有人能够前来救救她,在瞅见端着瓷盅缓步行来的沁儿那刻,一喜,“夏玄,沁儿回来了,她可没门口的婢女好说话,你先离开,旁的事往后再说。”
夏玄松了手,垂着的眼眸中全是伤感,“好,姊姊,夏玄希望下次再见之时,姊姊已经思虑清楚。”
夏玄将一只玉兰簪子放在小几上,迅速翻过窗口,脚踏梅树,越过墙头而去。
南荣月终于看清他是如何离开的了,这就是轻功吗?
错愕许久,才收回视线,看着小几上的那只玉兰簪叹气。
南荣月听见门口的婢女对沁儿行礼,迅速将小几上的簪子揣入袖子中。
沁儿端着檀木托盘缓步而至,揭开瓷盅舀上几丸放入碗碟中。
“小姐,主母做了许多馅料的汤团,有芝麻的,也有花生的,还有鲜花馅儿的。她让我一样煮一丸,送来给您尝尝,看您喜欢哪样,她好多做些。”
南荣月看着碗中的汤圆,拿起瓷勺托起一丸,竟然比现代的要小上许多,约摸只有现代的一半大,送入口中依旧是现代的味道,只不过馅料并没有那么甜腻。
沁儿见南荣月一口一个,甚是震惊,不过这几日,南荣月吃饭也是如此,略显粗鲁。她捏了捏手指,终于问出口,“小姐,您此次遇险,是否受了什么惊吓?”
南荣月口中还包着一丸汤圆,见沁儿一副矫揉造作的模样,嚼了两下生生咽下汤圆,回道:“怎么了?”
没想到沁儿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小声啜泣着说:“奴婢发现小姐自回来,便不一样了。”
说着,还抹上了眼泪,“小姐往日吃饭都不会如此大口,且必须得咀嚼七七四十九下才会咽下,可您如今,都不会超过二十下。小姐,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呀?”
其实,沁儿觉得南荣月的症状更像是被脏东西附了身,可是她不敢说。毕竟自南荣月醒来,没提过她阿娘一句,这不像她。更别说往日的言行举止皆以不一样了。
南荣月见此,竟笑出了声,长这么大,第一次有人暗指自已粗鲁,见沁儿啜泣着,她觉得既心疼又好笑,“快起来。”
“沁儿,你想多了,我只不过是在冰天雪地中躺了大半晌,濒临死亡之际想通了,人活一世是为了什么?不说那些名利什么的,只说当下,只不过是为了过好日子罢了,既然是过日子,那便要舒坦,怎么舒坦怎么来。我若每口饭菜都咀嚼上四十九口,那一顿饭非得吃凉了不可。如今正值冬季,我只想吃一口热乎饭菜。”
沁儿咬着嘴唇站起来,她不是害怕,只不过南荣月变化太大了,若真是被脏东西上了身,她可要救她家小姐。
“小姐,你真的没事吗?”
南荣月拍了拍胳膊腿儿,“你看看我,像有事儿吗?”
沁儿咬着唇摇了摇头,看起来是没事儿,可是,她从小看到大的小姐,怎会突然变化如此之大?
南荣月所述的理由显然没有说服沁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