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惜虽然不是很明白为什么,但既然是小羽姐姐说的话,她当然是无条件相信的。
听到女鬼答应了下来,小惜看了看女鬼身后的那一大片树林,问道:“你知道自己被困的那棵树在哪里吗?”
女鬼闻言,脸上露出一个有些扭曲的笑容,此时的她早已记起了曾经所有的记忆,包括她是如何被周现下毒、催眠。
想到那棵她“上吊自杀”的大杨树,女鬼的声音里透着一股浓重的怨气:“我当然记得,我怎么可能会不记得?我可是被迫当了好久的地缚灵”
小惜想到之前小羽姐姐和她说的这只女鬼的情况,明白了女鬼话中的含义,也越发觉得处以周现死刑,还真是便宜了周现。
“走吧,我带你过去。”女鬼说着,整只鬼虽然还维持着死时的模样,周身的怨气却明显收敛了些。
小惜没有说什么,跟了上去。
女鬼慢悠悠地带着路,忽然开口道:“介不介意我给你讲个故事?”
如果是孟惜羽,一定会猜到女鬼要讲的是一个什么样的故事,但此时听到女鬼说这句话的却是小惜,她微微摇头:“你说。
女鬼用她那略显沙哑的嗓音开始讲述那个故事,语气平和。那一年的春季,和以往没有任何不同。那一天的傍晚,也和往常没有任何区别。
当时,年仅二十三岁的女鬼,也就是李橙慧,正和比她大了一岁的周现在这附近的临山度假村培养感情。
因为从李橙慧十八岁成年那天起,周现就成了她的未婚夫。周现自小被李橙慧的父母收养,和李橙慧从幼儿园到高中,都是在同一所学校上学,后来两人之间渐渐有了感情,李橙慧的父母见周现是个可以让自己女儿托付终身的存在,便给两个人订了婚,并在他们的那个圈子里公布了出去。
周现便也是在那时,开始慢慢被那个圈子里的一些人认可。很多人都以为这会是一个美好的爱情故事,然而,变故就在那一年的春季的那一天傍晚发生了。
周现在服务生送来的两杯红酒中的其中一杯里下了慢性剧毒,在李橙慧因为酒性差而昏昏欲睡时催眠了她。
看着那道此时按照着自己的吩咐,一步步朝着门前不远处的那棵粗壮大杨树走去的背影,周现的心里是前所未有的痛快。
真好,快去吧,快去!只要你死了,整个丽诚公司就是我周现的了,哈哈!
心中仿若魔怔一般的催促让周现此时的神情变得有些狰狞起来,只是没有人注意到罢了。
看着李橙慧一步步把自杀上吊前的步骤做好,然后踩在凳子上,将脑袋套在了那条白色的结实布料系成的环上,下一瞬,双脚轻松将脚下的凳子蹬倒在地。
周现的双眼平静至极地看着李橙慧那自然垂下的双脚,以及那颗忽然挣扎起来的脑袋,连双手也无法拉起脖颈两侧的白色布料,想要挣脱,却没有任何力气。
“垂死挣扎吧,我会好好经营养父母留下的那家公司的。周现不知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同就快咽气的李橙慧说着,“以往都是我看着你锦衣玉食,如今,我也可以好好体会一番了。
“我本来也不想这么绝情的,毕竟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周现说着,原本有所缓和的脸色在下一瞬变得难看起来。
“可我怎么可能忍受得了?那些我求而不得的东西,你唾手可得却不知道珍惜!反而可以随意挥霍,给我都像是在施舍一个路边的乞丐!”
“呵!你还真是够大方的,不是自己挣的钱,也可以那么心安理得地挥霍!”
“我早就想这么做了,把你的全都变成我的!哈哈哈!反正我也算是养父母的孩子,凭什么你得到了养父母留下的一切,而我却什么都没有得到?”
“没错,你是养父母亲生的。可我不甘心啊,已经养了我这么多年,到了最后却把我当成了一个外人,还真是分得清清楚楚!”
“我早就想到了,现在成了真,我也不觉得震惊,不过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寒心罢了。”
”现在好了,你死了,剩下的全部都是我的,我一个人的!”周现说着,转身便走了回去,对于那颗已经彻底垂下去的头颅没有停留半点多余的目光。
李橙慧死了,死的时候不仅是颈椎骨折断,还因为慢性剧毒发作而七窍流血,致使死时的惨相有些可怖。
一双凸出来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前方,似乎是不敢置信,又似乎带着几分茫然。
直到低头看向下方自己吊在树干上的那具身体,李橙慧才真的相信自己已经死了。
回想起临死前听到的周现所说的那些,李橙慧整个大脑空白了一瞬,随即苦笑了一声:“那只是爸妈给你的考验啊。’
只是这话,周现并没有听到,因为周现这时已经回去准备其他的东西去了。
更何况,李橙慧此时说的是鬼语。
没过多久,李橙慧便见周现手中拎着一个塞得满满的大号的黑色塑料袋走到了她”吊死”的这棵树下。
周现打开塑料袋,从里面拿出一条很长的浸了油的白布,仿佛没看到一旁李橙慧吊着的尸体一般,麻利地开始用油布缠树,直到周现所能缠到的极限,剩下的半米长被他搭到了李橙慧”上吊”的那条枝丫上。
直到这时,周现似乎才想起这树上还挂着李橙慧的尸体,用他那带着塑胶手套的双手把李橙慧的尸体抱下来,搬进了不远处停着的那辆黑车的后皮箱里。
不知道为什么,眼看着自己的尸体被搬走,李橙慧却怎么也跟不过去,只能静静地停留在原地,看着周现去而复返。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里的晚上周围一点人都没有,好似计划好了一般,又似乎已经和外界隔绝。
李橙慧的心中疑惑之际,便见周现从衣兜里拿出了一盒火;柴。
划着一根后点燃了最下方的油布,等到火焰慢慢将整棵大树的树干点着,燎到半人高的时候,周现把剩下的整盒火柴都扔进了那向上窜起的火焰中。
李橙慧呆呆地看着周现这一连串怪异的举动,好似曾经模拟过很多次一般,熟稔而没有丝毫紧张感,连手都没有抖动过一下。
之所以说是怪异,是因为,明明可以把她的尸体就近毁尸灭迹,却偏偏将之放到了那辆车的后皮箱里。
至于用火烧树,就更显得奇怪了,那树上无论是她的指纹还是血迹,都没有留下,即使她当时挂”白绫”,踩上凳子的时候,也没有碰到树干。
周现站在距离火海三米远处,静静地看着,不发一言,如同那火焰不是由他点燃一般,仿佛他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