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时没觉得奇怪？”张东旭问道。
“现在回想起来，确实很奇怪。但我当时缺钱得厉害，就没想那么多。”何小将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是他们用公司的名义做了什么吗？我什么都没有做……”
“没事没事，你接着说。”张东旭赶忙把话题转到注册公司的事情上。
“他们在宾馆向我交代了注意事项，就一左一右架着我去办手续了。他们很专业，手续办得很顺利。注册好公司，他们给了我一千元和一个地址，说等手续下来后会再来找我，到时候再给我两千元，说完这些他们就让我走了。”
“几个人和你去办的手续，这些人你认识吗？”搜集的信息越多，能追下去的线索也就越多，张东旭对能问的细节都要问一嘴。
“总共三个人，其中一个一直开车，还有两个人寸步不离地跟着我，”见张东旭把注意力转移到其他人身上，何小将又把心放下，“他们话很少，我一问他们叫什么，他们就让我少说话。”
“那他们长什么样子？”
“开车那个应该就是司机，寸头、黑皮肤，一直没有下车。架着我的两个人都戴着帽子和口罩，胖子、个子比我高，说的是带口音的普通话，一听就不是我们这边的人。”
张东旭把这些情况记在材料里，不露声色，内心却不怎么开心：材料做到现在，线索却被一一掐断。
何小将继续回忆自已的经历：“过了一段时间材料就办好了，我把材料拿回家没几天，那两个胖子突然出现在我家附近，按照之前说好的那样，把材料拿走，并且给了我两千元。”
“接下来的一个月，陆陆续续有钱打到我的银行卡里，对方的户名就是我注册的公司。我原以为这些人挺守信用的，哪知道从上个月开始，再也没有钱打给我了。”
“我也没有办法找到那些人，就想着自认倒霉当无事发生，直到今天你们找我。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的。”
张东旭满意地点点头：“你态度很好，说得也很详细。”
“我们都是老实人，不做犯法的事情，当然配合你们。”
张东旭没有理会何小将邀功一般的坦白，转而看向戴家泽。戴家泽还在划着何小将裂开的手机屏幕，注意到张东旭殷切询问的目光，无奈地摇了摇头：“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
简单的五个字，让案件的溯源愈发不可能。但在何小将面前，张东旭两人默契的没有表现出来。
“家泽，你坐一下，我向家里汇报一下。”“好。”
张东旭出去后，办公室陷入了一片沉静。何小将听着自已逐渐加快的心跳，用开口的方式让自已喘上几口气：“警官，我……是不是犯什么事了？”
张东旭还在汇报，没有领导的指示，戴家泽不能也不敢给任何具体的答复：“你别紧张，不是什么大事。”
不等何小将反应，戴家泽又把话题引往别处：“你家里人知道这事吗？”
“我怕他们担心，没告诉他们，”谈到家人，何小将表情复杂：嘴角微翘、眉头微压，似笑非笑、似哭非哭。“我妈在人家饭店打工，但她身体不好只能上半天班，工资只够她自已吃穿。”
“我妹妹还在上学，我这个当哥的没本事，让她在学校老受欺负。”
“你爸呢？”
“他死了。”
“死了？可是刚刚记材料的时候……”
“他那个烂赌鬼，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一百天在牢里，两百天在躲债、在赌场，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戴家泽正愁怎么安慰，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你身上有钱吗？”
何小将被张东旭没来由的一句问懵了：现在索贿都这么光明正大吗？随即护住身上的口袋，警惕地盯着张东旭两人。
张东旭被这一幕逗乐了，但毕竟受过专业训练，硬生生地憋了回去：“我们那有受害人的钱转到你公司账户里了，你注册公司给别人用的行为，已涉嫌帮助信息网络犯罪活动罪。 ”
何小将呆了半分钟：难道我要步爸爸的后尘，也变成犯罪分子？我要是进了监狱，妈妈和妹妹谁来照顾？不行，不对，这不公平！
何小将苍白的脸迅速变红，他站起来，喊道：“警官，我不过是给别人注册了公司，我怎么就犯罪了！你，你们，你们要钱直说，不能凭空污人清白！”
“你收人家好处了没？”张东旭淡淡回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