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哥，我们下一站去哪？”见张东旭两人只顾着讨论兰青，负责开车的队员开口问道。
“先去浙海公安局，再去司法局，最后去监狱，”张东旭说完，见那个队员还看着自已，补充说，“老K，你自已导航一下，我也第一次来。”
老K叫陈开，因为名字“开”的首字母是K，再加上人长得显老，南岱派出所的人都称他“老K”。老K默默开车，张东旭和戴家泽仍在讨论案情。
“家泽，刚刚的判决书你看了吗，上面写的什么内容？”虽说曾经的罪犯经过改造，不应歧视，但弄清楚前科劣迹，是了解一个人的重要途径，也是进一步制定计划的重要根据。
“看了，果然是偷了一根牵牛绳的故事。”戴家泽见张东旭一脸懵，知道他没抓到自已的点，把只偷一根绳子判重刑的故事讲了一遍，开始说判决书上记载的潘福根他们“绳子后面的那头牛。”
“大概是前年年初，王全勇、顾长生、顾晓山、钱安四个人出资在浙海成立了怀仁公司，主要经营房贷业务，实际上就是实施‘套路贷’诈骗活动。这四个人先后招聘了十多个员工。顾长生和钱安是大股东，负责怀仁公司的管理和放贷款的审核。”
“王全勇出资和顾晓山各出资五万，分别占百分之五的股权。这两个人和后来招到的顾春、潘福根、孙能干等人一起负责家访和贷后催收。”
“家访？”听到有疑问的地方，张东旭问，“他们要家访干什么？”
“听我慢慢说，”反正开到浙海公安局还要半个小时，戴家泽卖了个关子，接着说，“夏伟亮、陆定国负责业务推广，葛小风和杨小燕负责公司接待和财务。”
“他们公司的架构倒是挺清晰的，”张东旭时不时提出一个问题，“他们应该没有取得金融贷款资格吧？”
“当然没有，”戴家泽摇摇头，“怀仁公司的班子就这样搭起来了。除了公司的其他员工简单发发朋友圈外，业务员夏伟亮、陆定国还到商场、银行、车站发传单、拉客户、找中介，也就是所谓‘地推’等方法，假借民间借贷的名义，宣传怀仁的借款服务低利息、无抵押、放款快。”
“要是他们老实本分做生意，”张东旭提出自已的看法，“就算没有贷款资格，也不至于被一锅端了判刑。”
“没错，”戴家泽点点头，“吸引到客户的下一步是填放款单，从这一步开始就不停有坑了。放款单上，借款人的信息很详尽，姓名、身份证号、工作单位、家庭住址、联系方式、亲戚朋友等，应有尽有，出借人那一栏却是空白的。另外，他们会以支持工作、多拿提成的名义骗借款人，在放款单上填写虚高的借款金额，制造资金给付的假象。”
“下一步就是家访。顾春、潘福根会和客户一起到客户家里，以确认放款风险的名义，查看客户的家庭、工作情况。‘家访’结束后，怀仁公司扣除家访费、平台服务费、介绍费、首期本金利息等费用，向客户发放远低于借条金额的借款。”
“九出十三归？”开车的老K突然插了一句。
“看不出来，你对高利贷还有研究，”张东旭笑着调侃老K，“当心像潘福根他们一样被抓起来。”
“比这个夸张多了，”戴家泽说，“借十分，到手只有八分。”
“这还有人借？”张东旭很惊奇。
“要不说是套路贷呢，放款前被害人并不知道会被扣这么多，”戴家泽继续介绍，“放款完成后，怀仁公司的财务，也就是葛小风和杨小燕，会发短信提醒被害人还款。一旦逾期，就轮到顾春、潘福根他们登场了。”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老K又插嘴了，“不催债，这些人不可能还钱的。”
“老K，你是不是真在外面干放贷的交易，怎么老帮他们说话？”张东旭问。
“没有没有。”老K赶忙否定，开自已的车去了。
“他们是按照之前虚标的借款数额要债的，”戴家泽没有理会张东旭和老K的插科打诨，接着说，“被害人当然不愿意多还钱，他们就把被害人或者被害人的家人拘禁在公司里。”
“有一次，他们堵在被害人儿子的学校门口，把人家儿子拘禁在公司二十个小时，知道人家用跳楼相逼才放人。还有一次，他们到被害人家里要债，被害人出差，他们把被害人的家门撬开，用油漆把被害人的里里外外泼满还钱的字样。”
“打人、拘禁、泼漆、威胁……他们用这些手段前前后后赚了三十万，”戴家泽看张东旭张开的嘴唇，抢先说了出来，“没错，他们是典型的黑恶势力犯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