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栖湖畔一侧的林子里,妙颜带了丫鬟宝烛正在林中寻找未萌的身影。
傍晚的夕阳透过枝桠化成了一道道瑰丽的光束,斜斜照了过来,给林中的香樟树染上了绚烂的彤霞。
妙颜心急,生怕未萌出什么事,一面朝里走,一面仰着头唤着未萌的名字。清脆的声音响在寂静的林中,久久没有回应。
宝烛在一旁劝道:“姑娘,我们已经找了一圈了,再找下去,怕是天要黑了。”
妙颜脚下不停,只摇了摇头,说道:“你也瞧到了沈家那些人的嘴脸,哪个会真正担心未萌的生死,我要是不找到她,更不会有人来这林子里寻她了。”
说罢,心头也愈发懊恼,好端端的偏偏想出要同她在林子里见面,不成想反倒是害了她。
宝烛暗叹一口,自已家的姑娘是个死心眼,没办法,只得继续找了。
正走着,忽听到头顶嗖一声箭响,接着便听到一只雀鸟尖利的叫声。二人还没回过神来,便见一个花白的东西扑棱着从面前划过,噗通一声落在二人脚下。
“啊……”妙颜吓得汗毛都竖起来了,大叫一声,忙抱紧了宝烛。
“什么人?”二人惊魂未定,就听到林中有人大喝一声,洪钟似的声音响在林子里,震得二人耳朵嗡嗡响。
“你是什么人?你吓到我家姑娘了。”宝烛气运丹田,朝着声音的方向大声答道。
妙颜也跟着望过去,便瞧到不远处一人骑了马缓步过来。背着光,只瞧得到那马高大肥壮,而它背上的人则更是魁伟,一人一马带着极强的压迫感走到妙颜二人面前。
妙颜仰着脖子瞧着那染了金边的硕大人影,心下隐隐有些发怵。不会遇到坏人了吧?
那人低头瞧了妙颜一眼,目光便落在了她脚下那雀鸟身上,朝后面轻轻挥了挥手,他身后便绕出一个侍卫模样的人来,几步上前一把捡起了未萌脚下的雀鸟,捧至那人面前。
那人瞧了瞧,“只是一只大山雀,倒没劲。”语气中难掩的失望。
妙颜见他似乎并无恶意,胆子也大了些,大声说道:“今儿是沐佛节,好多人千方百计地想着去放生,你倒好,竟在寺院脚下杀生!”
马背上的人将目光调到妙颜身上,十六七的姑娘,相貌倒也清秀,只是一双眼睛正凶巴巴地望着自已。
“许久没回都城了,倒忘了还有沐佛节这说法了,既然姑娘要放生,喏,这山雀便送给姑娘放生了。”他懒懒说道。
话说完,朝侍卫点了点下巴。
侍卫便转身将那大山雀捧至妙颜面前。
妙颜忙捂了眼睛,她见不得小动物受伤流血。
还是宝烛胆子大,瞧了眼才碰了碰妙颜,“姑娘,你瞧,箭只射中了翅膀,鸟没伤到。”
妙颜这才从指缝间小心望了过去,果然,那大山雀身上一滴血都没有,兴许是吓到了,软软躺在那侍卫手上一动不动。
妙颜伸手小心抚了抚那山雀,身子温热,胸脯跳得极快,想来是被吓到了,并没什么大碍。她将那羽箭小心翼翼地扯了下来,又从怀中摸出一方鹅黄的帕子来,想要小心将那山雀包起来。
谁知那山雀猛的扑棱了几下翅膀,带着那帕子从妙颜眼前飞走了,一转眼便不见了。
妙颜不防被吓了一跳,目瞪口呆地瞧着那山雀飞走的地方。
“哈哈哈……”端坐在马上的人看的有趣,忍不住大声笑了起来。
妙颜在那人肆意的笑声中回过神来,狠狠瞪了他一眼,对宝烛说:“我们走!”
那人笑得愈发欢畅,瞧着二人的背影,一面笑,一面说道:“这位姑娘,下次放生的时候,哈哈哈……别把帕子也给放生了……哈哈哈……”
妙颜想想还是觉得既丢人又气恼,停了脚回头几步走到那人面前,仰着头忿忿说道:“有什么好笑的?不许笑!”
那人半晌才敛了笑,低头睥睨着她,问道:“你是谁家的姑娘?”
离得近了,妙颜才将这人的面容看清楚,只见他粗眉大眼、方口阔鼻,一看便知是个习武之人。
“才不告诉你。”妙颜大声说道。和这种人没什么好说的。
“算了,反正以后有见面的机会。”那人挺直腰身,大声道。
“才不要再见到你!”妙颜大声道,说完了还觉得不够畅快,便忿忿“哼”了一声,心头才纾解了些。
瞧着妙颜带着丫鬟忿忿走了,马背上的人才摇了摇头,啧啧道了句:“都城姑娘们的性子是越发骄纵了。”
“殿下……”他身后又走来一位侍卫,手中捧着一方鹅黄的帕子,“从那山雀身上落下来的。”
那人拈起帕子,又瞧了瞧妙颜的背影,随意胡乱塞在袖中,道了句:“进宫去。”便纵马朝前驰去。
……
长公主府的辉熹堂内静的吓人。
安乐垂眸望着地上跪着的蔡氏和沈念娇,还有二人身后的寄梅、春雪,胸口一阵烦闷。就不该让那小贱人出门,眼下倒惹出这么大的麻烦来!
蔡氏见她许久不开口,心下愈发委屈,抬起一张泪盈盈的脸来,道了声:“母亲,您可要给媳妇做主,二郎他……他此时怕是还和那狐狸精在一起。”
安乐蹙了蹙眉,真是没个省心的,自从一进门便开始哭哭啼啼,哭的人心都烦了。“去把二郎找回来。”她对一旁的祝嬷嬷说道。
这边刚稳住了蔡氏,那边便见婆子进来传禀:“护国公夫人将二姑娘送回来了,二姑娘咳个不停,先回了梨香园。”
“国公夫人呢?”安乐忙问。
“国公夫人说时候不早了,先回去了,明日再登门。”婆子答。
安乐攥了攥手,人都到了门前,竟然没进来,他们穆家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母亲,您瞧她那猖狂样子,既回了府,也不来向母亲问安。”沈念娇忿忿道。
一回来便将事情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可安乐还是让她和蔡氏跪下,她心头不明白,这都是那小贱人借题发挥,为何要罚自已跪。眼下都小半个时辰了,她膝头一阵阵酸痛,便歪了歪身子,好让腿上舒服些。
安乐瞧到了,忍不住瞪了她一眼,苏佑川之所以打上了未萌的主意,就是因为她在宫里牵线搭桥,要是苏佑川得了手,不光自已这些日子在那丫头身上花的心血白费了,在太后那里也不好交差。
她只觉得头开始一阵阵疼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