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她掌控自已的杀手锏竟是云姨,她要将她留下来。
未萌咬紧了牙,她担心安乐在她身边安插眼线,那些下人们的底细她和云姨仔仔细细打听了好几遍,可没想到,她却以云姨来要挟自已。
怕是云姨也不会料到。
安乐,可真是握住了自已的软肋。
安乐望着她,目光终冷了下来,道:“你方才说你是细作,那便是了,只要你递了消息过来,云英……才能在这府上活下去。”
“云姨与我相依为命,你们这么做,未免太不近人情了!”未萌忍不住大声说道。
安乐冷笑,“不近人情?本宫让你在这府上平平安安活了十六年,也该轮到你报答我们了。”
“报答?”未萌心头针刺般疼了起来,“沈大人他胁迫我娘屈从,你又将我娘亲关在星辰阁,直到她死都没出去过,你们竟还想要我报答你们?真是打了一手好算盘。”
安乐一贯见她柔声细气,如今这样的话说出来,不免有些意外,又听她说什么沈怀正胁迫周熙玉,心头一惊,旋即冷声说道:“你不想报答本宫倒也罢了,可云英呢?你可要想清楚。”
未萌拼尽全力说完那番话,眼下只觉得浑身无力,瘫坐了下来,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自已走了云姨该怎么办?
安乐缓缓抿了口茶,垂眸瞧了眼地上的女子,原来捏着旁人的把柄竟是这么畅快。
未萌此时已经冷静了下来,“殿下想要知道穆家什么?”
“想明白了就好,”安乐满意地点了点头,“穆家世子还有护国公,每天都在做些什么,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又说了什么?事无巨细,你都要留意。”
“看来殿下对穆家可真是放心不下。”未萌道。
撕破了脸皮,便再无需什么弯弯绕绕了。
安乐低头摆弄着自已腕上的镯子,笑了笑,说道:“不瞒你说,穆家对沈家早有积怨,他们若想对沈家不利,我们也好提前应对着。”
这和她猜的一样,沈怀正怕是做了什么对不起穆家的事,才这般防备。与其帮着沈家,她宁愿穆家起复,将沈怀正打入万劫不复之地。
可是,云姨却在她们手上。
未萌闭上眼睛,手攥的生疼。
安乐从身旁拿出一个画册来,交到未萌手中,道:“这册子你回去仔细看看,明日大婚,头一件要紧事,你便要先试试穆安的身子究竟如何。”
“试试他的身子如何……”未萌伸手接过那画册。
安乐笑了笑,反问道:“他本是要娶念娇的,你知道他为何转而娶了你?而我和驸马爷为何也会一口答应了下来?”
未萌自然知道,他身子不好,可这又有什么好试的?
安乐见她似懂非懂,便轻轻指了指她手上的画册,压低声音说道:“他说他身子患了隐疾,不能行男女之事。”
“男女之事?”
未萌瞧着安乐那意味深长的眼神,又瞧了瞧手中装饰精美的画册,只觉一股热气直冲到头顶。
男女之事,怕就是云姨说的绑在一起的最后一步。
瞧着未萌瓷白的脸上涨得通红,安乐心头忽有些怅惘起来,这样动人的年纪,再回不去了。
她轻叹一口,又指了指那画册,道:“你回去好好看了,明日大婚便要好生留意,若是他同你做了那画册上的事,那他身子便是无碍,他说的话便是假的。”
说罢,又瞧了她一眼,“你若是再三引 诱他,他都不不为所动,那他便说的是实话,他确实是患了隐疾。”
“引……诱……”未萌喃喃道,忽想到那日她在梧桐树下所做的事,似乎也算得上是引 诱了。可哪里敌得过他那轻薄的言语?
在这事上,未萌深知自已根本就不是穆安的对手。
安乐见她似乎不明白,便也不再多说,只指了指那册子,“你就照着册子里画的人做便是了,他是男人,自然懂。”
未萌失魂落魄回了梨香园,心下只觉愤懑无奈,终究是自已太过大意,忘记了自已和云姨本就被她牢牢攥在手心。见到云姨,未萌只觉鼻子泛酸,上前不管不顾地一把抱住了她。
云姨愕然,自从长大了之后,她便很少这么抱着自已了。“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受了委屈?”
未萌的眼泪不住落了下来,这么多年下来,她早就把她当成了娘亲,小时候心里难过或是害怕的时候,她就躲在她怀里,她身上淡淡的香味,总是让她分外安心。
如今,安乐竟要将她留在这里,从明天开始,她便再也见不到她了。
将事情原委告诉了云姨之后,未萌加了句:“云姨,我们既然不能一起去穆家,那我们就逃吧,逃出这火坑。”
眼下她和云姨身不由已,除了逃,她实在想不出更好的法子了。
云姨倒并不意外,安乐是太后的嫡亲女儿,狠毒和算计一脉相承。为了利用未萌来窥视穆家的举动,把自已留在府上,可真是好主意。
云姨早料到她会这么做,也知道未萌会难过,可她得留在长公主府,她还有她要做的事。
她抬手替她抿了头发,道:“未萌,我们不能逃,逃得出沈家,也逃不过心里的那道坎儿,不替你娘讨个公道,云姨这辈子都不会安心。”
“云姨,”与其说是难过,未萌心头更多的是愤懑,她知道沈家的德行,知道沈家同娘亲的血海深仇,可眼下却还得帮着沈家,成为沈家的棋子,可真是讽刺。
云姨冲她摆了摆手,只拉她在里间坐了下来,避了人,才缓缓说道:“去了穆家的人是你,沈家能得到什么消息,都是由你说了算。”
“可是云姨,他们一旦知道我不如实相告,怕是会为难你。”这样的念头未萌也想过,可沈怀正老奸巨猾并不是那么好骗的,更别说还有文六在。
想到文六,未萌问道:“文六那边怎么样了?”
云姨点头,二人这几日暗中将文六的情况摸了个清楚,这人心机深重、话极少,更是滴酒不沾,唯一一点便是他家中有一位老母亲,最近患了病,这也成了二人唯一能做手脚的地方。
未萌放下心来,可转念想到云姨,还是忍不住攥了她的手,云姨缓缓说道:“你放心,只要你人在穆家,他们便不会把我怎样。耐下性子来,定会有转机。”
未萌只觉肩头发沉,云姨说的轻巧,可她的性命,未尝不是由自已决定的,一旦有什么闪失,她便再见不到她了。
“更何况眼下文六他不能跟去穆家,沈怀正和安乐必定仓促换人,去了穆家,你见机行事便是。”云姨宽慰道。
未萌瞧着云姨笃定的眼神,心头也略松了松。沈家是狼窝,穆家便是虎穴,穆家若是知道自已是沈家的细作,定不会手下留情,万一自已有什么三长两短,穆家定也不会善待云姨。
权衡下来,云姨留在沈家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只是这突如其来的离别,终究让人意难平,云姨挨着未萌的头细细嘱咐了一番,才狠心转身去了。
未萌瞧着那清瘦的身影没了,心里也空荡荡的。
回头瞧到桌上那小册子,她深吸了口气,试探穆安不光是为了沈家,更是为了自已,摸清虚实,日后才好应对。
伸手将册子展了开来,只见上面赫然写了三个字《避火图》。
避火?未萌不解。
打开第一页,未萌便险些被上面画的图画惊掉下巴。她忙要合上,却不防身后一只手一把按住了,“姑娘,你在看什么?”
未萌回头瞧到锦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立在自已身后,一双眼睛正直直瞅着那画册。
未萌被吓个不轻,赶紧嘘了一声,四下看看并无旁人,才压低声音道了句“没什么”。
锦瑟却看得起劲,伸手指着其中一幅,面露惊色,道:“姑娘你瞧,那女子的身子多软。”
未萌顺着她目光瞧了过去,那女子的身子扭成一种奇奇怪怪的形状。
未萌心头猛跳了几跳,这难道就是所谓的引 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