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斋内灯火通明,三楼的一处雅间内,穆安几人围坐在一处。
吴繁的目光时不时落在穆安身上,穆安瞧到了,冷眼瞟过去,道:“你看了我一晚上了,到底有什么话要说?”
吴繁抿了口酒,瞧了眼邢仲潇,道:“仲潇,你有没有瞧出少骞兄有什么不同?”
邢仲潇将穆安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摇了摇头,道:“没什么不同,还是一张迷惑人的脸。”
吴繁摆了摆手,讳莫如深地笑笑,道:“少骞兄眼带桃花,怕是……已经参透了男女之事的奥妙之处了。”
穆安眼角跳了跳,吴繁这小子越来越玄乎了,这都能看出来?
邢仲潇凑在穆安面前,细细端看了一番,摇了摇头,“他要是不笑还好,一笑眼底就带着桃花,哪里是今儿才有的。”
吴繁见和他说不明白,便摆了摆手,道了句:“也罢,也罢,和你们俩真是没的话说,也不知当年怎么就和你们俩混在一起了。”
穆安斜眼瞧了过来,“摸了一下午的叶子牌,正经事还没说呢,少扯这些闲话。”
吴繁摇了摇头,轻叹一口,问道:“还是幽然姑娘的案子吗?眼下还没结果呢。”
穆安蹙眉,“都一个多月了,怎么还没查出蛛丝马迹来?”
“人证是有的,说是有一个外地来的客人叫了幽然姑娘的条子,幽然姑娘出去了便再没回来。”吴繁答。
“那客人呢?”穆安问。
吴繁摇了摇头,“听口音是外地的,先前谁也没见到过,我见过画师画的像,就算是咱们仨天天在这里蹲着,也没见过那人。”
“长什么模样?”穆安问。此事是谁做的众人心知肚明,他就不信他能做的天衣无缝,不留下半点痕迹。
“长得身量不高,可极其壮实,说起话来声如洪钟,像是个粗人。以他这样的身板,别说是一个悠然姑娘了,就算是十个,也不是他的对手。”
“壮实?粗人?”穆安咂磨着他的话,沈怀正做事一向谨慎,此次若不是被蔡家逼急了,定不会对幽然姑娘下手。他选的人定也不会是沈家的人,若不是都城的人,会是哪里的人呢?
沈怀正的手还能伸到哪里去?
他望着面前的官窑五彩酒盅,目光沉了下去。
二人说话间,邢仲潇已经独饮了几盅酒了,他大手一挥,道:“既然能下手除掉幽然姑娘,他肯定是准备好了万全之策的。你们也别琢磨了,赶紧吃酒。”
穆安同他共饮了一杯,邢仲潇搁下酒盅可巧看到了他腰间的玉佩,便咧嘴笑了起来,道:“呵,到底是成亲的人了,这玉佩又回来了。”
吴繁自然早就看到了,也笑了笑,道:“那是自然,少骞眼下和你我可不一样,今儿悬着玉佩,明儿便戴个香囊荷包什么的,你我只有眼馋的份。”
邢仲潇“哎”了一声,手便顺势在穆安腰间摸了摸,道:“怎么?嫂夫人还没给你绣个鸳鸯戏水的荷包?”
穆安伸手拍掉他乱摸的手,二人便都笑了起来。
穆安听他们提到香囊,倒想起来了,昨夜明明想问个清楚,偏偏被她用玉佩给搪塞过去了,那时候再追问下去,倒显得不合时宜了。
“你们说……”穆安开口道,二人见他一脸正色,互相瞧了瞧,便也敛了笑,认真等他说下去。
“你们说,这香囊、荷包真的有那层含义?”他问。
“自然,”吴繁开口道,“这你就不懂了,信物嘛,一对儿香囊,你一个我一个,挂在腰间,不仅仅睹物思人,连带着旁人一瞧心里也明白了二人的心思。就算是有什么非分之想,也该明白人家已经是心有所属了。”
非分之想?心有所属?
穆安不由得按了按眉心。难道她已经心有所属?那早上的事,算是逢场作戏?
吴繁和邢仲潇见他凝了眉不开口,互相瞧了眼,邢仲潇便一把拍在他肩头,大声道:“少骞,你不要多想,你们才成亲,嫂夫人怕是还没想到。”
穆安被他一巴掌险些拍趴下,偏过头眼风扫了过去。
邢仲潇这人长的五大三粗的,不爱读书,倒跟着旁人学了些三脚猫的功夫,动真章时不行,可拍人那手是真的重。
邢仲潇识趣地收了手。
穆安指尖捋了捋被他拍过的肩头,问:“这香囊难道没有别的意思了?比如说兄妹间,姐弟间,难道只有信物这一说?”
“有啊,”邢仲潇的手掌又要落在穆安肩头,瞥到他那要杀人的眼神,忙适时收了回来,一把拍在自已大腿上,道,“有时候我们过生辰,妙颜便会送我们她做的东西。”
“那不一样,”吴繁开口了,“兄弟姐妹间送东西可以,但是一模一样的,可是忌讳,这本就惹人猜疑。”
穆安嘴巴抿成一条线,不再开口。
吴繁推了推他的肩头,问:“怎么了?可是遇到难事了?说来让我们帮你出出主意。”
穆安眼睛瞥了过来,他二人都是一脸的真挚。穆安哼了一声,哪里是要帮忙,纯粹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他站起身来,道了句:“本世子才成亲,哪里有什么难事,好着呢。”
说罢,抛下二人大步朝外去了。
邢仲潇不乐意了,起身说道:“这才什么时候,你就要回去了?”
吴繁一把将他按下,道:“少骞兄才成亲,正是如胶似漆的时候,我们可不能拖他的后腿。”
“这还像句话。”穆安丢下这句,推门出去了。
邢仲潇直翻白眼,还算什么兄弟,简直没人性。吴繁也觉无趣,缓缓站起身来,“算了,改日再聚。”
二人便也一前一后悻悻朝外去了。
穆安进屋的时候,未萌已经在榻上了,早上一番折腾,白天又不得闲,用过晚食身子便乏得很,早早歇下了。
睡得迷迷糊糊,隐隐约约听到他打了帘子进来,她正要坐起身来迎了他,却听他脚步声绕过寝间,往里间净房去了。
强撑着眼皮子等了好一阵,未萌才瞧见他缓缓走了过来抬手掀起纱幔。
“世子爷。”未萌叫了声。
穆安倒不妨她仍醒着,掀着纱幔的手顿了顿,才嗯了一声,一面在她身旁躺了下来,一面问道:“你还没睡?”
“嗯,我在等你。”未萌道。
穆安侧过身望着她,她也正侧着身子,乌发缎子一样洒了下来,只露出一张白玉般的面孔来,绝美的五官映在灯光中,闪着温柔又迷人的光彩。
他抿了抿唇,要是没有那香囊,此时,他心头该是何等的欢喜。
“可有事?”他问。
她挪了挪身子离他近了些,眼中闪动着光彩,道:“两日后景王殿下设宴,我也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