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舒洵微微微仰头,一双墨瞳静静的注视着他,嗓音清冷:“看来确实是我记错了,邵兄下回再如此,我还以为是我有什么地方得罪了邵兄。”
“至于吃饭,今天怕是没有时间,我要去趟宁王府。”
“那明天呢?”邵珩看着季舒洵的眼眸,像是要从那双宁静的眸中看出是什么情绪来。
季舒洵:“明天也不成,你应当还要进宫的吧。”
邵珩这时也想起来,他明天要入宫的,不过听季舒洵这样一说,便问她:“你不去吗?”
说完之后顿了一下,“去看看也成。”
季舒洵摇头,“身体不适,不便吹风。”
邵珩抿着唇,不死心的又问:“后天?”
季舒洵抬眼静静的看着邵珩,她没有说话。
她已经拒绝得如此明显,按理来说,邵珩不会一直揪着不放的。
毕竟,他这人也很少会被人拒绝,有过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就不可能再开口了。
没有邵珩想关系疏远就疏远,想恢复成以前说两句话就成的道理。
当初不知为何突然就开始对她避之不及,既然他想疏远,季舒洵便如他的意。
现在又不知为何想恢复成以前那样,季舒洵没时间陪邵珩玩这种无聊的游戏。
至于她和楚成晔关系疏远,也是因为楚成晔一而再再而三导致她受伤甚至险些丧命,虽然皆是无意,但已经是发生的事实。
当然,她也回礼了,所以才会导致两人的关系直接从一个极端到另一个极端。
在没发生那些事时,楚成晔甚至还会缠在季舒洵身边不走,包括晚上睡觉都恨不得和她睡一张床榻之上,美其名曰说是好兄弟就这样。
楚成晔这人完全让人摸不着头脑,行事完全没有章法,让人措手不及,他确实像是会做出这事,而且他是真的做过类似的这种事。
某日半夜不睡觉翻进禄阳侯府,在要进季舒洵房间的时候被暗卫给拦了下来,他一脸坦然的说:“要和阿洵一块睡觉。”
当时被吵醒的季舒洵听到这话一脸无语,季舒洵当然拒绝。
她用极快的速度将衣服穿好,让人将楚成晔给赶了出去。
没错,确确实实是被赶出去的。
然后,南墙外的那棵大树连夜被砍断了。
照当时的情况继续发展下去,季舒洵百分百确定,楚成晔发现她的身份只是时间问题。
所以两人的关系就如季舒洵的意彻底破裂,楚成晔每次看到季舒洵都会针对她。
至于邵珩,他想疏远,季舒洵便也如他的意,甚至没有多问一句,这样一对比,她比楚成晔可好多了。
但邵珩却反悔了,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季舒洵并不想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简而言之,季舒洵是确确实实的生气了。
因为她是真的把邵珩当做朋友,而邵珩却避她如毒蛇。
齐明灏见状便说:“阿洵,你自已也说,邵珩是因为在忙科举之事,吃顿饭这件事便翻篇吧,这事确实是他的不是,让他给你请罪,不喝到醉不让他走,这话孤就放在这了,肯定的,你说是吧,邵珩?”
邵珩颔首称是,“必定给季世子好好赔罪。”
说话间,邵珩便在想要送点什么东西给季舒洵好,太贵重季舒洵肯定不收,太过常见的也不行,实在没有诚意,邵珩在此时犯起了难来。
他此时忘记,季舒洵并没有答应要一块吃饭的事。
季舒洵莞尔一笑,并没有说话。
齐明灏还算了解季舒洵,轻声问她:“怎么,还在生气吗?”
声音很轻,是只有季舒洵能听到的声音。
邵珩见状还特意还后退了一步,以免听到两人说的话。
不过看到面前的两人靠得这么近,他心中不由有些异样的情绪,甚至在某一时刻,有种想将两人分开的冲动。
不过冲动行事,完全不符合他的行事风格。
季舒洵对齐明灏倒也是直说:“确实有点生气,他想远就远,想近点就近点,把我当什么了,招之则来挥之则去吗?”
齐明灏当然不会这样说,而且更别说邵珩完全不可能会这样,便说:“他肯定是不敢这么想的,不信你问他?”
“反正他不骗人,”顿了一下,又加上一句:“至少,他不会骗你。”
季舒洵清隽的面庞上那颗小痣在齐明灏的眼中格外夺目,她毫不避讳的直视着齐明灏,语气淡淡,“不问,没意思。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反正都随你们的意。”
那双黑沉的眼瞳沉静如水,从头至尾,都是无波无澜的。
见季舒洵这样子,齐明灏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说:“认识他这么多年了,他是什么样的脾气和为人你也是知道的。”
季舒洵唇角轻勾,“我看出来了,你和邵珩站一边的是吧。”
和邵珩不同,疏远的话只会称呼季舒洵为季世子,而季舒洵却是会叫邵兄,要知道,平时她这样叫邵珩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出来。
今天就叫了这么多回。
若是不了解的人,还真以为季舒洵完全不介意呢。
作为当事人的邵珩当然知道季舒洵是生气了,季舒洵一般都是直接叫他名字,哪会这么生疏的称呼他叫什么邵兄邵兄的,越叫邵珩心中越是焦急又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内心情绪怎么样,面色却是完全不显。
这便是世家大族培养出的世家公子风范以及邵珩的性格,他从不会将情绪写在脸上。
当然,如果这点风范能让季舒洵原谅他,邵珩会毫不犹豫的选择让季舒洵原谅,至于其他,排在后面。
邵珩以前是完全没有过这样经验的,这算是第一次。
季舒洵很少动怒,也很少生气,她情绪波动的次数并不多,能波动她情绪的人也没几个,楚成晔算一个。
季舒洵自已也说,她和楚成晔或许是天生克星。
楚成晔就是来克她的。
邵珩可以说从来就没和季舒洵起过什么争端亦或是矛盾,两人很多方面都是相同的。
邵珩甚至一度觉得,季舒洵或许是世界上的另一个自已,他与自已的灵魂如此相近,甚至能产生共鸣。
他是将季舒洵当做自已的知已的。
也会在意识到自已那不该有的情绪后完全不知所措,邵珩在感情方面相当于是一片空白,他也从未想到过自已会喜欢男子,而且还是自已的至交好友。
自从发现自已有些不正常之后,邵珩便避着季舒洵走。
慢慢的,关系就不像以往那般亲切,即使见面也是客气有礼的。
但毫无用处。
不见面的日子有种抓心挠肝的感受,见面之后时时刻刻都要克制,克制自已的目光不要一直盯着季舒洵看,克制那颗剧烈跳动的心,克制自已的情绪和言语。
他都不明白到底是怎么了。
甚至在某一瞬间跳出一个想法来。
是不是季舒洵给他下蛊了,不然他怎么会如此。
也想过和其他女子走近些,或是定亲,这样总不会再乱想了。
年轻气盛,血气方刚的,邵珩最开始也没往其他地方想,后面越是约束克制,越是觉得哪哪都不对劲。
他不想那么多了。
这是邵珩现在的想法。
要是一直纠结下去,或许他和季舒洵的关系,只会越来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