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是耳朵不好使了吗?”穆成深低着头冷声道:“还需要我再跟你亲口重说一遍吗?”
“我……”
蓝釉不敢再往下说了,因为她觉得自己再多说一个字,可能就要趴在地上哇哇大哭了。
时间就这样过了好几分钟……
等了半天没有听到回应的穆成深此时缓慢的抬起了头,一脸疲惫的看向那个歪歪扭扭的站在走廊角落里的蓝釉,那样子简直就像极了一个犯了错的小孩。
随即叹了一口气说道:“坐到我身边来,别傻站在那了。”
听到这,蓝釉抽了抽鼻子,红着眼睛,动作像小猫一般似的坐在了穆成深旁边的椅子上,生怕多一个声响就惹得他不开心。
看见蓝釉这般举动,穆成深虽然想笑但是打心眼里却笑不出来。
父亲突然去世,这是他此时此刻坐到现在都难以接受的事实。
因为他除了失去陪伴自己养育自己二十好几年的父亲以外,还要接过来他亲手为自己打下的江山,要知道家族企业表面上看起来光鲜亮丽,可背后却是错综复杂,一个举动稍有不慎,就有可能毁掉这些年父亲所为他做的这一切的心血。
此时思绪万千的穆成深突然感觉手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下意识的就狠狠的攥紧了拳头。
“啊,好疼!”
“你在干什么?”穆成深眉头紧锁的看向身旁。
蓝釉红着眼睛小心翼翼的说道:“我…我只是…看你发呆,在你手里塞了一块糖。”
“这是我最爱吃的大白兔奶糖,小时候我难过的时候你就会塞一块糖给我,我想你难过的时候吃一块糖也会好一点。”
蓝釉边说着眼泪边开始往下掉,因为她觉得她今天做错事了。
她不应该为了和穆成深赌气去跟别的男人吃饭,从而错过了和伯父见的最后一面,也不应该在出事的第一时间没陪在穆成深的身边,看见刚刚他难过又疲惫的样子,蓝釉感觉自己的心都要碎了。
相处这么长的时间,她从来没见过他这样过,一想到这蓝釉哭的更加厉害了。
“吵死了,别哭了。”
穆成深实在是见不得蓝釉哭,边说着边打开糖纸,把糖放入自己的嘴里。
接下来,蓝釉只感觉到眼前一黑。
她发现自己的后脑勺好像被一只大手按住,鼻尖还环绕着好闻又熟悉的柠檬香草气味,只是……这嘴里怎么甜甜的,竟然还有……还有一股浓浓的大白兔奶糖味!
这让蓝釉心里犹如小鹿般乱撞,不禁产生了疑问:“他,该不会是喂我吃了吧?”
“嗯,好使,终于不哭了。”蓝釉这边正想着,穆成深却缓缓的抬起了俊俏的脸庞,擦了擦嘴角的残余又说道:“作为报答,你的腿借我使一下。”
这下,还没等蓝釉从上一个惊愕中反应过来,下一秒她就发现穆成深正躺在她的双腿上睡了过去。
那黑亮垂直的发,斜飞的英挺剑眉,细长的睫毛,刚刚那喂她吃过糖削薄轻抿的唇,平常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的穆成深,此时就像个小孩子一样躺在蓝釉的双腿上。
疲惫,难过和责任,终于在今夜压垮了他。
就这样看着穆成深的蓝釉,想着想着也跟着睡了过去。
而她醒来的时候,却是在阳光明媚的第二天的早上。
蓝釉伸了伸懒腰,边打着哈欠边缓慢的睁开双眼。
映入眼帘的却不是昨夜医院那冷清又空白的走廊,而是柔软又舒服的床,而且是一张大床!最重要的是这个床还是穆成深的床……
感到诧异又吃惊的蓝釉望向此时此刻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脑的穆成深。
“某人像猪吃食一样的目光盯着我干什么?”
冷不丁的一句话吓得蓝釉一激灵。
“我,我只是好奇昨晚不是在医院里吗,怎么早上就在家里了……”
看到蓝釉醒来,还有气力说话,穆成深就边拎着电脑边从沙发那缓步走到了床边。边走还边一脸怨气道:“本来是应该在医院,可是你蓝大小姐怎么都叫不醒,我就只好开车带你一起回家了。”
蓝釉正准备要反驳,只见穆成深突然变得冷漠又严肃,然后将电脑翻转过去指着屏幕上的文件对她说道:“仔细看看吧,这是我在你睡觉的时候拟好的离婚协议书,看看你还有什么要求要提?”
蓝釉心里一个咯噔,果然,他还是要离婚,他其实根本不喜欢我。
虽然失落,明知如此,蓝釉却还是瞪大着眼睛看向穆成深不死心的问道:“真的,要和我离婚吗?”
“嗯,那天看你朋友圈一发,我总觉得你应该要有自己的生活了。”
穆成深说着把头别了过去,看向窗外此时正在在风中摇曳的薰衣草。
紧接着又低声道:“准备好结婚证吧,带上其他的材料,明天上午我父亲的葬礼一过,下午就准备去办离婚。”
听到这,此时的蓝釉心里难过的要命,她看向侧着身子望向窗外的穆成深,黑色的睡衣映衬着他修长的身形和脸庞。
她太喜欢穆成深了,从小到大就从来没有觉得穆成深有一丝不好,可唯独就在现在,她突然觉得穆成深不好。
伯父前脚刚走,后脚他就要把她撵出家门,他到底是有多不喜欢自己啊,连身份都还没有被公开,就要变成一个离了婚的女人。
此时的空气仿佛静止了,蓝釉这边靠着床头想着怎么才能不离婚,而穆成深倚在床那边却想着怎么能让蓝釉满意她以后的生活。
叮铃叮铃……
门铃的响起,打破了两个人长时间的宁静。
“我去开门。”
蓝釉边说着边从穆成深的床上爬了下来,塌拉着不合脚的拖鞋走下了楼梯,整了整自己的衣服后便打开了门。
还没等门全打开,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子就径直闯了进来。
她一头如墨的黑发散在身后,紫色的蕾丝线将一束小发悬在耳侧,红色的衬衣外是一件方格的蕾丝小礼服,白皙的手腕上悬满了漂亮的镯子,一切的装扮都是那样的奢华而又精致,却又让人感觉不出半点多余和累赘。
可却像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面前的女子突然眯紧着双眼盯着眼前的蓝釉发问道:“你是个什么东西?怎么会出现在成深哥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