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这么多,你听明白我话的意思没有?”
李涯正陷入一股悲伤的气氛中,一时没听见天佑的话。
“李涯。”天涯看着李涯迷瞪的眼神,以为他已昏睡过去,伸手敲了一下餐桌。
“你说什么?”李涯这才回过神来。
“你听明白我话的意思了吗?”天佑望着李涯的憨态,笑着又重复了一遍。
“听明白了,日本人要发动全面侵华战争了。”李涯一边说一边叹气,自已端起一杯酒,一仰脖喝了下去,一股辛辣的味道通过他的喉咙流进他的肠胃,刺激的他连连唏嘘。
“哈哈,我这半天等于是在对牛弹琴,感情你是一句没听懂。”天佑不知是笑话他喝酒的窘态还是嘲笑他没听明白自已的话。
“局长,你到底啥意思啊?我怎么越听越糊涂。”李涯借着酒劲,说话也放肆起来。
“日本要发动全面侵华战争,这不是你我能阻止的,也没人能阻止的了。”天佑看向李涯,从李涯迷离的眼神里他知道李涯还在迷糊,于是继续说道:“既然阻止不了,那我们就这样被动的等待吗?等着日本人在东北反复实验侵华手段,大肆屠杀我们的同胞吗?”
“决不能让日本人的阴谋得逞。”李涯虽然人还在迷糊当中,但在抗日这种大是大非面前是绝不含糊。
“怎么才能不让日本人的阴谋得逞?就靠咱兄弟俩吗?”天佑的话让李涯逐渐明白过来。
“对,抗日得有人才行,青帮有的是人。”李涯醒悟后,脸更红了,因为酒精的作用,两个眼皮不停地开开合合。
“无论是国民党还是共产党,在沈阳的力量都很弱小,咱们警察局的人更是没法调用,把青帮的人组织起来为我所用,用来从事秘密抗日活动,这是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天佑的话终于让李涯彻彻底底地明白过来。
“局长,高见呐。没想到你这么擅长搞统战工作。”说完就醉倒在沙发上。
“统战工作,啥是统战工作?”天佑第一次听到这个词,想再问时,李涯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
这个李涯,确实是两杯倒。
“小凤,给李局长拿条毯子盖上。”说完自已上了楼。
天佑由于昏睡了一天一夜,此刻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似睡未睡又混混沌沌,脑子里不断浮现金丽娜中枪倒在自已怀里的景象。
这几天脑子里经常出现金丽娜向自已走来的样子,她永远是那样的笑靥如花,自已努力回想和她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可是加起来也没有几次。如果早知道是这个结局,那肯定什么都不干,就拉着她的手和她不停的说话。
金丽娜走了,天佑感觉自已的魂儿也被带走了,心里怎么就这么疼呢。
等到我们把日本人赶出了中国,再也没有战争,再也没有杀戮,孩子们脸上都洋溢着开心的笑容,那样的日子多好啊,可是你却永远都看不到了。
如果没有认识我,也许你根本就不会死,是我害了你。
突然,舒小小出现在院子里,天佑大声呼唤着她的名字,她听不见只是一直在哭,天佑心疼极了。
他跑向舒小小,想要把她拥入怀里,酒井芳子在背后突然出现,一枪击中舒小小,倒在血泊中的她笑容像极了金丽娜。
“小小,小小。”天佑喊着小小的名字从混沌中醒来,身上已被汗水湿透,再也没有了睡意。
好久没见舒小小了,她过的还好吗?得回天津去看看她,想小小了!天佑脑子里想着小小,眼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
一夜未眠,窗外的乌鸦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天佑打开窗子,一股冷冽的空气迎面扑来,天佑不禁打个寒颤,脑子瞬间清醒了很多。
李涯已经醒来,此刻正在楼下院子里锻炼身体。看到天佑,招呼他下来一起锻炼。
这寒冬腊月的天,天佑可没这个心情,便笑着拒绝了。
早餐桌上,张妈熬的银耳八宝粥散发着诱人的香气,两人狼吞虎咽的喝了一碗,又让张妈盛了一碗。
“青帮现在是什么情况?”天佑边喝边问。
“咱们平常所说的青帮,其实并不是一个帮会,它是个很松散的组织。只不过这个组织非常注重传承,帮内辈分高的人会被大家尊称为大哥,但是这个大哥的话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听,他们又分了好多个派别,但对外都称自已是青帮。”李涯说的稀里糊涂,天佑听的更是稀里糊涂。
“你的意思,青帮是块金字招牌,大家都可以加盟是吧?”天佑给了个形象的比喻。
“局长,精辟啊,您一句话就把青帮的性质解释清楚了。”李涯这马屁拍的,真热乎。
“还精辟,我看你是屁精。”天佑说完差点把饭喷出来。
“确实就是您说的这个意思,大家都想打着青帮的旗号招摇撞骗,其实就是拜个师父的事,很简单。”李涯根本没理解天佑所说的“屁精”是什么意思。
“那你给我详细说说青帮的来历,还有你说的什么传承,是什么意思?”天佑对于青帮,只知道是个流氓帮会,其他的今天是第一次听说。
“这个青帮起源于清朝末年,是由一批以江湖为生的武术高手组成的组织。他们通常在夜间活动,以抢劫、勒索等手段获取财富,对外说是杀富济贫,其实就是土匪。随着时间的推移,青帮逐渐发展壮大,目前和洪帮号称中国最大的两个帮派。”李涯不愧是搞情报工作的,对青帮的历史了解的这么清楚。
“我听说上海的杜月笙、黄金荣这些人都是青帮的大佬?他们和沈阳青帮有什么关系?”
“杜月笙是青帮‘通’字辈大佬,黄金荣并不是青帮中人,但由于其地位高,与青洪各大帮会的最高等人物来往密切,开门收徒也是常事。对于青帮的辈分,黄金荣自称‘天’字辈。‘天’为‘大’字头上多一横,意思是比‘大’字辈还高一辈。”
天佑完全被李涯说晕了,问道:“什么通字辈、大字辈还有天字辈?”
李涯这才意识到眼前这位局长可能对青帮的辈分一无所知。
“青帮是按资排辈的一个组织,清帮的辈分原定二十字,即:‘清静道德,文成佛法,仁论智慧,本来自信,元明兴礼’。和咱们家谱的辈分差不多。到了清末,这二十个字用完,又添了‘大通悟学’四字,即二十一辈至二十四辈。杜月笙就是‘大通悟学’中的‘通’字辈,而黄金荣自称‘天’字辈,就是说自已比‘大’字辈还高一辈。民国以后,帮中人又续添二十四个字,即:‘万象依皈,戒律传实,化渡心回,普门开放,广照乾坤,带法修行’。在帮中称之为‘前二十四代’、‘后二十四代’。一般只有‘前二十四代’的才敢称青帮大佬,而沈阳青帮的这个七爷就是‘学’字辈,在青帮内必须有传承才有立身之地,得有自已的‘老头子’。”
看着天佑疑惑的瞅着自已,李涯继续说道:“就是他们拜的师父,在他们口中都称‘老头子’。”
天佑这才有点明白青帮的来龙去脉。
“看来这个青帮还真是个天下大帮,那我灭了七爷,岂不是捅了马蜂窝。”天佑自嘲的说道。
李涯知道这个局长天不怕地不怕,肯定不会怕这个青帮。
“青帮确实各地都有,只不过都是挂个名罢了,见面先报自已是哪辈哪代,和咱们的校友差不多。就是在沈阳,青帮也分了很多派别,平时大家都是青帮,其实各有各的地盘。你像这个七爷,他的地盘就是芭提雅夜总会,还有开赌场的、开妓院的、开酒楼的,最不济的一些小混混就凑几个人收保护费,根本没人关心这个七爷的生死。”
“他们都打着青帮的旗号发展自已的势力,无非都是些流氓地痞,那他们和咱们可是水火不相容啊,一个官一个匪。”
“自古就是官匪一家,里面的道道多着呢。”李涯也并没有隐瞒,在日本人手底下当差,大家都是为了混口饭吃,哪还有什么公平正义可言,。
“既然这样,那咱们就打击一部分,驱逐一部分,拉拢一部分,得找个合适的人把沈阳的青帮重新组织起来。”天佑这话像像是说给自已听的,又像是说给李涯听的。
在沈阳,除了李涯,他没有自已的人。
“我想到一个人,他肯定行。”李涯在大脑里快速地把合适的人筛检了一遍,有一个人符合他的所有要求。
“你们组织的吧?”天佑知道,李涯虽然有国共满的多重身份,但他首先想到的肯定是共产党,天佑口中的组织就是指共产党。
“对,此人心思缜密、武功高强,江湖人送外号半人半鬼,神枪第一,他实在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了。”李涯越想越觉得这个人合适。
“此人现在沈阳吗?你把他叫过来,咱们先见面聊聊。”天佑很想认识一下这个半人半鬼,神枪第一。
“他现正在关东山执行任务,我马上向上级请示,争取把他调过来。”李涯办事从不拖泥带水,这是天佑最欣赏他的地方。
“不是争取,是一定。”天佑知道,共产党最爱惜人才,有组织青帮的机会一定不会错过。
“好,我一定把他争取过来。”李涯也是很有信心,这是发展壮大的好机会。
“很好,在他到来之前,咱们先给青帮清理一下枝枝蔓蔓,枝蔓太多是长不成参天大树的。”天佑已吃完早餐,用餐巾擦了一下嘴,站起来准备去上班。
“局长,你想怎么做?”李涯也跟着站了起来。
“一会局里说。”两人一起走了出去。
警察局里每个人都知道是他们年轻的局长单枪匹马灭了青帮七爷,心里对他的崇拜之情犹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
一个人,两把枪,就敢夜闯芭提雅,自已毫发未损,还团灭了七爷一伙,小说都不敢这样写。
七爷是谁?那是在沈阳跺一脚,半个沈阳城都得震一震的人物!结果和他交手,一个回合就死于非命。
这件事也终于使他们明白,为什么这个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连升几级,人家是有真本事。
什么刘海洋!什么七爷!在他面前都不值一提。别人是半神半人,而他,是神!
大家心里都崇拜的不行,但表面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七爷那是反满抗日被枪毙的。
“局长,您知道吗?现在您在咱们局里就是神,您就是大家的偶像,大家都对您崇拜的不行。”刚和李涯分开一会,李涯又来到天佑办公室拍马屁。
“李局长,你现在拍马屁是越来越顺嘴了,咱们兄弟之间不必如此。”李涯的话让天佑很受用,可总觉得拍马屁的痕迹过于直白,长此以往,自已就分不清哪是真哪是假了。
“我这次可真没拍马屁,您只手团灭青帮七爷的故事已经成为咱们局的传奇了。”李涯神采飞扬地说着,传奇就在眼前,他怎能不激动。
“李局长,七爷不是因为反满抗日被你枪毙的吗?”天佑的话让李涯回过神来,言多必失,点到即止,自已确实有点兴奋了。
“确实如此,确实如此。”李涯嘿嘿笑着,不再说话。
“你派人去把芭提雅夜总会重新装修,等你那位半神半人的朋友来到沈阳,咱们就重新开业,咱送他个见面礼。”
天佑想把芭提雅夜总会作为青帮反满抗日的秘密据点,再也没有比一个夜夜笙歌的地方更适合做掩护的了。
“局长,高明啊。”李涯朝天佑竖了个大拇指,他无意中又拍了个马屁。
“你们组织那位半神半人的朋友叫什么?”看着李涯转身离开的背影,天佑突然问了一句。
“燕双鹰。”李涯转头诡秘一笑。